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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马舍《费加罗的婚礼》主要内容简介及赏析

2021-02-26 17:49:50

  【作品提要】

  阿勒玛维华伯爵与罗丝娜结婚三年后,开始厌倦罗丝娜。他企图趁罗丝娜的贴身女仆苏姗娜与仆人费加罗结婚的机会,重新收回他早已宣布放弃的贵族特权——初夜权。费加罗与伯爵进行了机智的斗争。费加罗让仆人送给伯爵一封匿名信,信中说伯爵夫人今晚将与情人幽会。然后又让苏姗娜假意答应伯爵之约,派小侍从武士薛侣班穿上她的衣服去花园会见伯爵,使伯爵当场出丑。伯爵夫人对丈夫的荒淫无耻深感不满,决定站到费加罗一边。伯爵又引诱费加罗和苏姗娜同他一起去伦敦,但费加罗拒不上钩。伯爵夫人为了教训丈夫,让苏姗娜给伯爵写信,约他夜晚在花园约会。伯爵大喜过望,精心打扮后如期前往,在黑暗的花园里向“苏姗娜”大献殷勤。假扮伯爵夫人的苏姗娜和不明就里的费加罗在一旁偷听,引起一连串可笑的误会。最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伯爵的丑行被拆穿。费加罗在狂欢之夜和苏姗娜喜结良缘。

  【作品选录】

  第五幕

  第四场

  费加罗,伯爵夫人穿上苏姗娜的衣服,苏姗娜穿上伯爵夫人的衣服,马尔斯琳。

  苏姗娜 (低声对伯爵夫人)是的,马尔斯琳告诉我,费加罗也会到这儿来。

  马尔斯琳 他已经来了,说话轻点。

  苏姗娜 我到亭子里去躲起来,好听个一字不漏。(走进芳舍特进去的亭子)

  第五场

  费加罗、伯爵夫人、苏姗娜

  苏姗娜 (高声)太太直打哆嗦!您有点冷吧?

  伯爵夫人 (高声)晚上有点潮,我要回屋子去了。

  苏姗娜 (高声)太太如果用不着我,我到树底下去吸点新鲜空气。

  伯爵夫人 (高声)你是要吸点夜凉吧。

  苏姗娜 (高声)我早就习惯了的。

  费加罗 (旁白)啊!对了,夜凉!

  苏姗娜退到舞台旁边,费加罗的对面。

  第六场

  费加罗、薛侣班、伯爵、伯爵夫人、苏姗娜

  费加罗和苏姗娜在每人的那一边靠前一点藏起来。

  薛侣班 (作军官打扮,愉快地唱小曲子的叠句)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我有过一个教母,

  我永远永远敬爱她。

  伯爵夫人 (旁白)小侍从武士!

  薛侣班 (站住)有人在这儿散步。快到我隐藏的地方去吧,那儿小芳舍特也……是一个女的!

  伯爵夫人 (听)啊!天呀!

  薛侣班 (弯身,远远望过去)我看错了吗?在薄暮的夜色里,远远地显出那顶带白羽毛的帽子,好像是苏松。

  伯爵夫人 (旁白)要是伯爵来到!……

  伯爵在舞台后部出现。

  薛侣班 (走过去,拿住伯爵夫人的手,她抵抗)对了,这就是叫做苏姗娜的可爱姑娘。啊!我还能看错吗!这只柔润的手,她这哆嗦的样子,尤其是我的心跳得这么厉害!(想把伯爵夫人的手背放在他的心口上,她把手缩回去。)

  伯爵夫人 (低声)走开。

  薛侣班 我刚躲藏在花园这个地方,才一会儿,你是不是因为可怜我,特地到这儿来……

  伯爵夫人 费加罗要来了。

  伯爵 (向前走,旁白)我看见的不就是苏姗娜吗?

  薛侣班 (对伯爵夫人)我才不怕费加罗,因为你等候的不是他。

  伯爵夫人 我等谁?

  伯爵 (旁白)有人和她在一起。

  薛侣班 你等候大人,骗人的东西。今天早上,我躲在沙发后面的时候,他就向你要求这个约会来的。

  伯爵 (旁白,狂怒)又是侍从武士这个死东西!

  费加罗 (旁白)怪不得人家说:不要偷听别人说话。

  苏姗娜 (旁白)小油嘴!

  伯爵夫人 (对侍从武士)对不起,请您走开吧。

  薛侣班 没得到代价就听你的话,乖乖地走开,那我可不干。

  伯爵夫人 (害怕)怎么,您想?……

  薛侣班 (热烈地)先吻二十下,是给你的。随后,再吻一百下,是给你那位美丽的夫人的。

  伯爵夫人 您敢?……

  薛侣班 噢!对啦,我敢的!你在大人身边代替夫人;我呢,我在你身边代替伯爵,最倒霉的是费加罗。

  费加罗 (旁白)这个小土匪!

  苏姗娜 (旁白)好个胆大包天的侍从武士。

  薛侣班想吻伯爵夫人,伯爵走到他们当中,给薛侣班吻了一下。

  伯爵夫人 (走开)啊!天哪!

  费加罗 (听见接吻的声音,旁白)我可娶着一个可爱的小女人!(听下去)

  薛侣班 (摸摸伯爵的衣服,旁白)是大人!(一溜烟逃进芳舍特和马尔斯琳已经藏在里面的亭子)

  第七场

  费加罗、伯爵、伯爵夫人、苏姗娜

  费加罗 (走过去)我去……

  伯爵 (以为对薛侣班说话)既然你不敢再吻下去……(以为给薛侣班一下耳刮子)

  费加罗 (正好迎上,挨了耳刮子)啊!

  伯爵 ……第一个得到报酬的总是你。

  费加罗 (旁白,揉着脸走开)偷听总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苏姗娜 (在他那面高声大笑)哈哈哈哈!

  伯爵 (对伯爵夫人,当她是苏姗娜)我实在不能理解这个侍从武士!他挨了最厉害不过的一下耳刮子,逃走的时候还哈哈大笑。

  费加罗 (旁白)他要是挨着这一下!……

  伯爵 什么!我不能走一步路而不……(对伯爵夫人)但是,我们别谈这种奇怪的事儿吧。这会大煞风景,破坏我在这儿和你会面的快乐。

  伯爵夫人 (模仿苏姗娜的声调)您渴望这个快乐吗?

  伯爵 收到你那封巧妙的信以后,哪能不渴望!(拿住她的手)你哆嗦?

  伯爵夫人 我害怕。

  伯爵 刚才我把那个吻接了过来,并不是为了叫你尝不着接吻。(吻她的前额)

  伯爵夫人 放肆!

  费加罗 (旁白)混账!

  苏姗娜 (旁白)可爱!

  伯爵 (拿住妻子的手)多么细嫩多么柔润的皮肤,伯爵夫人的缺点就是没有这样美丽的手!

  伯爵夫人 (旁白)啊!成见!

  伯爵 她有这样健美这样丰润的胳膊,这样秀丽这样灵巧的手指吗?

  伯爵夫人 (模仿苏姗娜的声调)那么,爱情……

  伯爵 爱情……不过是幻想,快乐才是实际的东西。快乐把我领到你的裙下。

  伯爵夫人 您不再爱她了吗?

  伯爵 我很爱她。但是,三年的结合把婚姻关系弄得彼此只是相敬如宾了!

  伯爵夫人 您以前喜欢她什么?

  伯爵 (抚摸她)就是现在我在你身上所发现的东西,我的美人……

  伯爵夫人 您说说看。

  伯爵 ……我也说不清楚:也许不那么老是一个样子,态度上多少带点刺激性,一种我不知道什么东西造成的魅力,有时候来一个拒绝,我也说不准!我们的太太们,以为只要她们爱我们就万事大吉了。说过一次爱我们,她们从此就爱我们,爱我们……当她们爱我们的时候,她们那么和蔼,那么经常不变地体贴殷勤,她们永远如此,毫不松懈,因此,总有这么一天,我们会感觉奇怪,过去追求的幸福已经满足……

  伯爵夫人 (旁白)啊!好教训!

  伯爵 说实话,苏松,我已经想过不知多少次了。我们到别的地方去追求在她们身上消逝了的快乐,这是因为她们不仔细研究方法,维持我们的喜爱,使爱情去而复返,也就是说,用多种的花样来重新引起我们占有她们的乐趣。

  伯爵夫人 (愤懑地)那么,一切都是她们的错儿吗?……

  伯爵 (笑)男人什么错儿也没有吗?难道我们要改变人类天性的发展吗?我们男人的责任是获得她们,她们女人的责任……

  伯爵夫人 她们的责任……

  伯爵 ……是把我们拴住。这一点倒给人忘了。

  伯爵夫人 我可忘不了。

  伯爵 我也忘不了。

  费加罗 (旁白)我也忘不了。

  苏姗娜 (旁白)我也忘不了。

  伯爵 (拿住妻子的手)这儿有回声,我们说话得轻些。在这上面,你用不着去想。你,爱神使你长得又活泼又美丽!只要稍微再来点任性的小脾气,你就是最富有刺激性的情妇了!(吻她的前额)我的苏姗娜,一个卡斯蒂利亚人说一句是一句。我本来已经丧失了权利,不该享受你现在给我的美妙时刻,这些金子是为了赎回这个权利而带来给你的。但是,你对这件事的盛情美意是无价的,因此我再加上这颗钻石。为了我的爱,你把它带上吧。

  伯爵夫人 (行礼)苏姗娜全都接受。

  费加罗 (旁白)还有比这更不要脸的吗?

  苏姗娜 (旁白)这一下我们可发了财啦。

  伯爵 (旁白)她是有贪图的,这更好办了。

  伯爵夫人 (望着舞台后部)我看见一些火把。

  伯爵 是为准备庆祝你的婚礼的。我们先到亭子里面待一会儿,让他们过去,好不好?

  伯爵夫人 一点光亮都没有?

  伯爵 (轻轻地拉她)要光亮干什么?我们又不要念什么文章。

  费加罗 (旁白)她跟他进去了,天哪!我早就猜着这一手。(向前走)

  伯爵 (转过来,放大声音说)是谁打这儿走过?

  费加罗 (愤怒)打这儿走过!是特意来的。

  伯爵 (低声对伯爵夫人)是费加罗……(逃走)

  伯爵夫人 我跟您去。(走进在她右面的亭子。伯爵在舞台后部的树林里迷了路。)

  第八场

  费加罗和苏姗娜在黑暗中。

  费加罗 (想弄明白伯爵和被他当做苏姗娜的伯爵夫人到什么地方去了)我什么都听不见,他们已经进去了。这一下我可弄清楚了。(声调有点不自然)笨拙的丈夫们,你们花钱雇间谍,好几个月围着疑团转来转去,下不了断语,你们干吗不跟我学习?结婚的第一天,我就盯上我的老婆,我偷听她。知道该怎么办了。(兴奋地走来走去)好在,我毫不在乎,她的不忠实对我并不起作用,我终于抓住他们了!

  苏姗娜 (在黑暗中轻轻地向前走。旁白)你疑心得好,你要付出你的代价的。(装作伯爵夫人的声调)谁在这儿走路?

  费加罗 (不知所云)“谁在这儿走路?”是诚心愿意一生出来就让瘟病给憋死的人。

  苏姗娜 (用伯爵夫人的声调)啊!你不是费加罗吗!

  费加罗 (瞅她一下,激动地说)伯爵夫人!

  苏姗娜 说话轻点。

  费加罗 (快语)啊!夫人,老天爷把您带到这儿来,真太巧了!您猜大人在哪儿?

  苏姗娜 一个忘恩负义的人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告诉我……

  费加罗 (说得更快)还有我的新娘子苏姗娜,您猜她在哪儿?

  苏姗娜 你小声点呀!

  费加罗 (很快地)这个苏松,我们一向以为她多么正经,原来只是装模作样的。他们关在这里面了!我把人叫来。

  苏姗娜 (用手掩住他的嘴,忘了改变声调)别叫。

  费加罗 (旁白)呃!她是苏松!

  苏姗娜 (用伯爵夫人的声调)你好像有点心神不定。

  费加罗 (旁白)好奸猾的女人!她想逮住我!

  苏姗娜 费加罗,我们非报复不可。

  费加罗 您真有这种迫切的愿望吗?

  苏姗娜 除非我不是女人,但是你们男人报复手段多得很。

  费加罗 (推心置腹地)夫人,这儿只有您和我。女人的方法……足比得上男人的一切手段。

  苏姗娜 (旁白)看我得怎么打他耳刮子!

  费加罗 (旁白)这倒是十分愉快的事,如果真的在洞房花烛以前……

  苏姗娜 但是,报复而不加上点儿爱情的成分在里面,这样的报复算什么报复呢?

  费加罗 在任何地方,您一点也看不出我的爱情,请您相信,那是被尊敬掩盖住了。

  苏姗娜 (愤懑地)我不知道您的心是不是真的这样想,但是,您的话说得可有点儿勉强。

  费加罗 (带点滑稽式的热烈,跪下)啊!夫人,我爱您。请您想想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个环境。我的请求方式是不够漂亮,那就拿您心里的恼恨把这个缺点补上吧。

  苏姗娜 (旁白)我真想揍他!

  费加罗 (旁白)我的心在跳。

  苏姗娜 但是,先生,您有没有想过……

  费加罗 想过,夫人,想过,我想过的。

  苏姗娜 ……生气和爱情……

  费加罗 ……只要一耽搁就算完了。您的手,夫人。

  苏姗娜 (用自然的声调,同时打他一下耳刮子)在这儿。

  费加罗 呀!鬼东西!好一下耳刮子!

  苏姗娜 (再打一下)好一下耳刮子!这一下呢?

  费加罗 这是啥呀?见鬼了!难道今天是打耳刮子的日子吗?

  苏姗娜 (说一句,打一下)啊!“这是啥呀?”是苏姗娜。这一下给你的疑心病;这几下是给你的报复,给你的不忠实,给你的诡计,给你的辱骂,给你的坏主意。这就是爱情吗?你像今天早上那样给我说说看。

  费加罗 (站起)圣巴巴拉!是的,这就是爱情。啊,幸福呀!啊,快乐呀!啊,最幸福不过的费加罗!打吧,我最疼爱的人,别停手。等你把我浑身都打烂了的时候,苏松,你仁慈地瞧一瞧挨老婆打的最有福气的人。

  苏姗娜 “最有福气的人!”你这骗子,拿你这样的甜言蜜语,就是伯爵夫人你也勾引得了。真的,我把我自己都忘了,我是站在她的地位而随你摆弄的。

  费加罗 听见你娇滴滴的声音,我还能弄错吗?

  苏姗娜 (笑)你早就把我认出来了么?啊!看我怎样报这个仇!

  费加罗 把人家痛揍一顿,还要记仇,这太是女人的特色了!但是,告诉我,我原先以为你是和他在一起的,是哪儿来的好运气使我在这儿看见你?还有,这身衣服,刚才把我弄糊涂了,现在终于证明了你的清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姗娜 啊,你多么天真,自己跑来掉在为别人而设的陷阱里!我们想逮一只狐狸,结果逮了两只,难道这是我们的错儿吗?

  费加罗 谁逮了那一只?

  苏姗娜 他的太太。

  费加罗 他的太太?

  苏姗娜 他的太太。

  费加罗 (狂欢地)啊!费加罗,你真该死!你竟没猜到这一招!——他的夫人?啊,最机灵的、最最机灵的女性。——那么,在这个亭子的那几下吻……

  苏姗娜 都给了夫人。

  费加罗 侍从武士的那个吻呢?

  苏姗娜 (笑)给了大人。

  费加罗 还有,刚才,在沙发后面的那个吻呢?

  苏姗娜 没给谁。

  费加罗 你敢保证?

  苏姗娜 (笑)你又要吃耳刮子了,费加罗。

  费加罗 (吻她的手)你的耳刮子和珠宝一样,伯爵的可不是玩的。

  苏姗娜 得了,高傲的人!谦虚点吧。

  费加罗 (说一件,做一件)你说得对:跪下,弯腰,叩头,五体投地。

  苏姗娜 (笑)哈!可怜的伯爵!费了多大劲儿……

  费加罗 (抬头,仍旧跪着)……为了征服他自己的老婆!

  第九场

  伯爵从舞台后面上,一直走到他右面的亭子。

  费加罗、苏姗娜

  伯爵 (自语)在树林里找不着她。她也许进了这儿吧。

  苏姗娜 (对费加罗,低声)他来了。

  伯爵 (推开亭子的门)苏松,你在里面吗?

  费加罗 (低声)他在找她呢,我还以为……

  苏姗娜 (低声)他还没把她认出来。

  费加罗 我们索性把他气死,你看好不好?(吻她的手)

  伯爵 (转过来)一个男人跪在伯爵夫人脚下……啊,我手无寸铁。(他向前走)

  费加罗 (整个站起来,装别人的声调)原谅我,夫人,早上我真没有想到这个普通约会原来就是为了欢聚一番的。

  伯爵 (旁白)就是今天早上梳妆室里的那个人。(拍前额)

  费加罗 (继续)我们不能因为早上遭遇了那种讨厌的障碍,就以为命里注定要把我们的欢乐往后延期。

  伯爵 (旁白)宰他!要他死!叫他到地狱去!

  费加罗 (领苏姗娜到园亭,低声)他在咒骂。(高声)我们赶快点,夫人,补偿刚才我跳下窗户的时候,他使我们遭受的损失。

  伯爵 (旁白)啊!这一下什么都揭破了。

  苏姗娜 (在她左面的亭子附近)我们慢点进去,先看清楚有没有人跟在我们后面。(费加罗吻她的前额。)

  伯爵 (大声叫)我要报仇!

  苏姗娜逃进芳舍特、马尔斯琳和薛侣班已经藏在里面的亭子。

  第十场

  伯爵、费加罗

  伯爵抓住费加罗的胳膊。

  费加罗 (装成非常害怕的样子)是我的主人!

  伯爵 (认出是他)啊!恶棍,原来是你!喂,来人呀,来人呀!

  第十一场

  佩得里尔、伯爵、费加罗

  佩得里尔 (穿着皮靴)大人,我到底找着您了。

  伯爵 好!是佩得里尔。就你一个人吗?

  佩得里尔 从塞维勒骑马飞跑回来的。

  伯爵 走过来,放大嗓子喊。

  佩得里尔 (拼命叫)侍从武士连个影子都找不着。文件袋还在我这儿。

  伯爵 (推开他)呸!你这畜生!

  佩得里尔 大人,是您叫我喊的。

  伯爵 (紧紧抓住费加罗)叫你喊人。——喂,来人呀!你们听见我喊吗!大家赶快过来。

  佩得里尔 费加罗叫我,有我们两个人在这儿;难道会有什么事情出在您身上?

  第十二场

  前场人物,比里杜瓦松、霸尔多洛、巴齐勒、安东尼奥、格里普·索莱尔以及所有参加婚礼的人都拿着火把跑过来。

  霸尔多洛 (对费加罗)你瞧,你一发出信号……

  伯爵 (指指他左面的亭子)佩得里尔,给我把住这道门。

  佩得里尔走过去。

  巴齐勒 (低声对费加罗)你捉住他和苏姗娜在一起了吗?

  伯爵 (指着费加罗)我的佃农们,你们大家把这个人给我围住,拿你们的生命作保,不许他跑掉。

  巴齐勒 哈哈!

  伯爵 (狂怒)不许你做声。(用冰冷的口气对费加罗)我的骑士,你肯回答我的问题吗?

  费加罗 (冷静地)呃!大人,谁能开恩叫我不回答您?这儿的一切,除您自己以外,都是归您支配的。

  伯爵 (抑制自己)除我自己以外!

  安东尼奥 说得对。

  伯爵 (火又上来)不,他装成非常镇静的样子,叫我火上浇油!

  费加罗 难道我们是那些不明白为了什么利益去杀人和被人杀死的丘八吗?我呀,我想知道干吗我要生气?

  伯爵 (大怒)啊,气死我了!(抑制自己)假装糊涂的正人君子!至少你能不能做个好事,告诉我们,让你带进这亭子里面的那个女的是什么样的人吗?

  费加罗 (恶意地指另一个亭子)在那个里面?

  伯爵 (快语)在这个里面。

  费加罗 (冷淡地)这就不一样了。是一个对我另眼相看的年轻女人。

  巴齐勒 (吃惊)啊!啊!

  伯爵 (快语)先生们,你们都听见了吗?

  霸尔多洛 (吃惊)我们都听见了。

  伯爵 (对费加罗)你不是明明知道这个年轻女人已经和一个男子有关系了么?

  费加罗 (冷淡地)我知道有一位大贵族曾经照顾过她一个时期。但是,也许因为已经把她忘在一边,也许因为我比别人更讨她喜欢,所以她今天特别垂青于我。

  伯爵 (激动)特别垂青于……(抑制自己)至少,他是坦率的!因为他所承认的话,我对你们发誓,我已经从他的女同谋犯的嘴里听见了。

  比里杜瓦松 (惊呆)他——他的女同谋犯!

  伯爵 (狂怒)现在,耻辱已经公开,报复也非公开不可。(走进亭子)

  第十三场

  前场人物,除了伯爵。

  安东尼奥 这是公道的。

  比里杜瓦松 (对费加罗)谁——谁偷了谁的太太?

  费加罗 (笑)谁都没有这个福气。

  第十四场

  前场人物,伯爵、薛侣班

  伯爵 (在亭子里面说话,拉住一个大家还看不见的人)您的一切挣扎都是徒然的。您算完了,夫人,您的末日到了!(看也不看就走出来)多么幸福,我那样痛恨的婚姻不再约束……

  费加罗 (大叫)薛侣班!

  伯爵 我的侍从武士!

  巴齐勒 哈哈!

  伯爵 (怒,旁白)又碰上侍从武士这个鬼东西!(对薛侣班)你在这个亭子里面干什么?

  薛侣班 (胆怯地)我依照您的命令躲着呢。

  佩得里尔 白麻烦半天,把马都快累死了!

  伯爵 进去,你,安东尼奥。把败坏我名誉的下贱女人领出来,见她的法官。

  比里杜瓦松 您要在里面找——找出来的就是夫人吗?

  安东尼奥 天呀,冥冥中自有主宰!您在这块地方造过不少孽!

  ……

  伯爵 (狂怒)进去。

  安东尼奥走进去。

  第十五场

  前场人物,除了安东尼奥。

  伯爵 你们看吧,诸位先生,不单只侍从武士一个人在里面。

  薛侣班 (胆怯地)如果不是一个有感情的人,安慰过我的痛苦,我的命运未免太残酷了。

  第十六场

  前场人物,安东尼奥、芳舍特

  安东尼奥 (拉住一个大家还看不见的人的胳臂)得了,夫人,别要人家求您才肯出来呀,既然大家都知道了您在这儿。

  费加罗 (大叫)小表妹!

  巴齐勒 哈哈!

  伯爵 芳舍特!

  安东尼奥 (转过身,大叫)啊,天呀!大人,真开心,单单挑选我,要我指给大家看,这场天翻地覆的热闹都是我女儿惹出来的。

  伯爵 (怒)谁知道她也在里面?(想再进去)

  霸尔多洛 (向前走)让我来吧,伯爵大人,这个事情还没有弄清楚。我倒沉得住气,我。(走进去)

  比里杜瓦松 又——又是一桩纠缠不清的案子。

  第十七场

  前场人物,马尔斯琳

  霸尔多洛 (在里面说话,走出来)不用害怕,夫人,不会叫您吃苦头的。我向您保证。(转过身来,大叫)马尔斯琳……

  巴齐勒 哈哈!

  费加罗 (笑)哈哈,发疯了!这里面也有我娘的一份?

  安东尼奥 看谁最倒霉。

  伯爵 (怒)我还在乎吗,我?伯爵夫人……

  第十八场

  前场人物,苏姗娜用扇子挡着脸。

  伯爵 ……啊!她出来了。(粗暴地抓住她的胳臂)——你们认为,诸位先生,应该怎样惩罚一个下贱的……

  苏姗娜垂着头跪下。

  伯爵 不,不!

  费加罗在对面跪下。

  伯爵 (更大声)不,不!

  马尔斯琳在他面前跪下。

  伯爵 (更大声)不,不!

  全体跪下,除了比里杜瓦松。

  伯爵 (狂怒)你们就是跪下一百个也不成!

  第十九场

  所有前场人物,伯爵夫人从另一个亭子走出来。

  伯爵夫人 (跪下)至少,我也凑个数。

  伯爵 (看看伯爵夫人和苏姗娜)啊!我看见什么!

  比里杜瓦松 (笑)呃!天呀!是——是夫人呀!

  伯爵 (想扶起伯爵夫人)什么!刚才原来是您,伯爵夫人?(恳求口气)只有请求您宽宏大量,饶恕……

  伯爵夫人 (笑)您要是站在我的地位,您就会说“不,不”了。我呢,我今天第三次无条件地答应您。(站起)

  苏姗娜 (站起)我也答应。

  马尔斯琳 (站起)我也答应。

  费加罗 (站起)我也答应。这儿有回声。

  大家都站起来。

  伯爵 有回声!——我本想对他们使点诡计,他们倒把我当个小孩子似的耍了半天。

  伯爵夫人 (笑)用不着懊悔,伯爵。

  费加罗 (用帽子抹抹膝盖)像今天这样的短短一天倒很能训练出一个大使来!

  伯爵 (对苏姗娜)用别针封口的那封信……

  苏姗娜 ……是太太口授的。

  伯爵 真应该给她一个答复。(吻伯爵夫人的手)

  伯爵夫人 是谁的就应该给谁。(把钱袋给费加罗,把钻石给苏姗娜)

  苏姗娜 (对费加罗)又是一份结婚费。

  费加罗 (拍拍他手里的钱袋)三份里面,这一份得来可真不容易!

  苏姗娜 像我们的结婚一样不容易。

  格里普·索莱尔 新娘子的袜带给不给我们?

  伯爵夫人 (从怀里拿出她仔细保存的丝带,把它扔在地下)袜带?在她的衣服里面,就在这儿。

  参加婚礼的孩子们都想捡它。

  薛侣班 (比他们更敏捷,跑过去,捡起它)谁想要,谁跟我抢抢看!

  伯爵 (笑着对侍从武士)你这位容易发怒的少爷,刚才给你的那下耳刮子,你觉得有点意思吗?

  薛侣班 (往后退,把他的剑抽出一半)给我,长官?

  费加罗 (滑稽式的生气)那一下耳刮子打在我的嘴巴上了……大人物就是这样主持公道的!

  伯爵 (笑)在他的嘴巴上?哈,哈,哈!您怎么个想法,我亲爱的伯爵夫人?

  伯爵夫人 (沉湎在一段回忆中,醒过来,动情地说)啊!是的,亲爱的伯爵,我这辈子,不再疏忽了,我向您保证。

  伯爵 (拍拍比里杜瓦松的肩膀)您呢,比里杜瓦松,现在请您说说您的看法。

  比里杜瓦松 关——关于我所看见的一切,伯爵夫人?说——说真的,我呢,我——我不知道该对您说什么:这就是我的想法。

  全体 判断得好!

  费加罗 以前我穷,人家都瞧不起我。我表现出一点才气,人家又都恨我。现在,有了一个漂亮的老婆和这些财产……

  霸尔多洛 人情世故,我都明白。

  费加罗 (向观众行礼)我的老婆和财产不算在内,你们大家将使我感到荣幸,叫我快乐。

  (吴达元译)

  【赏析】

  《费加罗的婚礼》又名《狂欢的一天》,1778年完成,是《塞维勒的理发师》的续篇,也是博马舍最著名的代表作。

  《费加罗的婚礼》是五幕喜剧,作为《塞维勒的理发师》的续篇,剧中的主要人物没有变化,次要人物主要增加了苏姗娜、薛侣班和马尔斯琳。场地变了,《塞维勒的理发师》的地点在塞维勒的霸尔多洛的家中,《费加罗的婚礼》则移到了离塞维勒三法里的清泉府第,即阿勒玛维华伯爵的家中。

  在《塞维勒的理发师》中,费加罗与伯爵紧密合作,与霸尔多洛斗争,最终以伯爵娶得罗丝娜告终。但到《费加罗的婚礼》的时候,费加罗与伯爵却成为对立的双方,伯爵不再是《塞维勒的理发师》中那个虽显愚蠢但仍不失开明的正面形象,而变为不但愚蠢而且卑鄙虚伪的反面角色。由于剧中对以伯爵为代表的旧贵族阶层的刻画和嘲讽,激起了旧势力的不满,本剧刚上演就遭到查禁,直到1785年才正大光明地搬上舞台。

  《费加罗的婚礼》人物众多,情节复杂,枝节丛生,但作者驾驭得法,尽管人物多、枝节繁,但都能很好地为中心人物、中心情节服务,结构紧凑,丝毫不觉杂乱,反显得摇曳多姿,跌宕生辉。

  剧中的中心人物是费加罗和伯爵,中心情节是费加罗与伯爵要维护特权的行为的斗争。一开始,剧作家就把中心人物和中心情节摆了出来。在第一幕第一场,费加罗的未婚妻苏姗娜就说:“阿勒玛维华伯爵追逐附近的美人追腻了,他想回到府第来,可是并不是回到他的太太那儿,而是看上了你的老婆”,“那份嫁妆是用来要我偷偷地答应他,单独和他在一起,待上那么一刻钟,就是以前贵族权利所要的那一刻钟”,“那个权利的确是取消了,他可懊悔着呢,今天他正想在你的未婚妻身上秘密赎回这个权利呢。”所谓的贵族特权是指法国封建时代贵族地主对女性农奴享有的初夜权。整部戏的冲突就是围绕着这个特权而展开:伯爵企图恢复这种特权,费加罗坚决反对。

  围绕着这个中心情节,作者制造出很多枝节,并把它们设计成一个个轻松而又令人发笑的误会,造成一波接一波紧张而刺激的悬念。节选部分可以说是整部戏的高潮:苏姗娜约伯爵婚礼后在花园中相会,她与伯爵夫人互换衣裙,各自装扮成对方。伯爵向“苏姗娜”大献殷勤时,不明真相的费加罗出来搅局,伯爵和“苏姗娜”躲进树林。此时“伯爵夫人”现身,费加罗才得知真相。伯爵找不到“苏姗娜”,却发现费加罗正跪在“伯爵夫人”面前,气急败坏。这时,参加婚礼的人们举着火把赶来,“苏姗娜”也现身,伯爵当众出丑。所有的误会和悬念得以释解,伯爵的“特权梦”破灭,费加罗与苏姗娜如愿以偿。

  与《塞维勒的理发师》中的形象相比,本剧中的费加罗有了很大的不同。尽管一样的聪明机智、乐观自信、蔑视权贵,但更突出了他反抗权贵的精神,而且这种反抗,除了对伯爵企图恢复特权的本能抗争外,更是一种为新兴市民争取更多权利的自觉行为。费加罗为反抗伯爵的特权,合纵连横,把伯爵身边的人都拉到自己身边。这样一个角色对演员是一个很大的挑战,所以博马舍对扮演费加罗的演员有过这样的说明:“对担任这个角色的演员,要好好地叮嘱他像达散库尔先生(《费加罗的婚礼》第一次公演时费加罗的扮演者)那样深入钻研这一角色的精神。如果演员在这个人物身上看见的是别的东西,而不是那又快乐又带刺儿的理智的表现,尤其是如果他的表演稍微有点过火的话,他就会糟蹋了这个角色。” “又快乐又带刺儿的理智”可以说是对费加罗性格最恰当的描绘。

  另一个中心人物伯爵也与《塞维勒的理发师》中不同。本剧中,伯爵是一个反面角色,荒淫无耻,卑鄙虚伪。他企图恢复特权却又不敢公开,只能偷偷摸摸进行,被费加罗趁机利用不得不违心宣布放弃特权,但又不甘心失败,总要制造一些事端来谋取实现特权的机会,结果大出洋相。

  在语言上,《费加罗的婚礼》幽默风趣,嬉笑怒骂,具有强烈的喜剧效果。如第五幕第七场中,伯爵将乔装的妻子当成了苏姗娜,大献殷勤:“多么细嫩多么柔润的皮肤,伯爵夫人的缺点就是没有这样美丽的手!”“她有这样健美这样丰润的胳膊,这样秀丽这样灵巧的手指吗?”读来让人忍俊不禁。

  俄国作家赫尔岑曾盛赞本剧是“一部天才的作品,法国舞台上独一无二的作品”。直至今日,《费加罗的婚礼》仍散发着无比的魅力,在世界各地的戏剧舞台和电影银幕上大放光芒。

  (杨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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