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山东人。1956年11月生于黄县海滨。整个童年时期在 葡萄园度过。1973年初中毕业,在海滨葡萄园和林场劳动。1976年高 中毕业,回原籍栖霞。捕鱼、做工、务农,直到1978年9月考入烟台 师专中文系。在烟台师专期间组织了“芝罘”文学社,编油印文学刊物 《贝壳》。1980年3月在《山东文学》发表了小说处女作《达达媳妇》。 1980年6月毕业后,被分配在山东省档案局工作。这期间创作了中、短 篇小说近40篇,分别收在《芦青河告诉我》和《浪漫的秋夜》两个小 说集中,其中短篇小说《声音》获1982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拉拉 谷》获《青年文学》首届 (1982—1983)“青年文学创作奖”。1982年 加入山东省作家协会,1983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1984年7月调至山 东省文联任专业作家。他的短篇小说《一潭清水》获全国优秀短篇小说 奖。1986年发表的长篇小说《古船》,以胶东芦青河地区的洼狸镇为中 心,在近40年的历史背景上,用浓重凝炼的笔触,对我国城乡社会面 貌的变化和人民生活情状作了全景式、多层次的描写,展示出他强烈的 历史意识和深邃的哲学思考。在读者中引起很大反响。
内容概要 胶东芦青河的中下游有一座洼狸镇,曾经是“东莱子 国”的都城,铁色的砖墙城垛显示了洼狸镇当年的辉煌。芦青河河道如 今又浅又窄,那阶梯形的老河道就记叙了一条大河步步消退的历史。镇 子上至今有一个废弃的码头,它隐约证明着芦青河桅樯如林的昔日风 光。这里曾是粉丝最著名的产地。到本世纪初,芦青河边已出现了规模 宏大的粉丝工厂。“白龙”牌粉丝驰名世界。洼狸镇主要由三大姓组成: 老隋家、老赵家、老李家。老隋家的兴旺是其他两姓远不能相比的,其 根基就是粉丝工业。到隋恒德这一代,老隋家到了最兴盛的时候。他们 在河两岸拥有最大的粉丝工厂,并在南方和东北的几个大城市里开了 粉庄和钱庄。隋恒德有两个儿子:隋迎之和隋不召。隋不召常爱到码头 上闲逛,扬言说总有一天要跟大船到海上去。父亲打了他。一个风雨之 夜,他果然不见了。隋迎之在父亲过世后接过了庞大的家业,生了儿子 抱朴、见素和女儿含章。然而到本世纪三四十年代,老隋家开始走下坡 路。这时,隋不召在水上漂荡了半辈子后又回到了洼狸镇。人干瘦而嗜 酒,一张嘴就胡言乱语,说他这些年见了大世面,驾船到了南洋、西洋, 领头的就是郑和大叔;讲他在海上生生死死斗风斗浪的故事。还时不时 捧着一本《海道针经》念。他回来的这一年,镇上的老庙遭雷击焚毁, 芦青河越来越窄,最后是进不来船。粉丝工业大受挫折。(几十年后,经 过地质队的勘探才发现,原来是河水渗入了地下,变成了一条地下河。) 随着全国解放,土改运动的开展,老隋家真正走向了末路。隋迎之总有 一种负罪感,为寻求解脱,他整日忙着用算盘算帐,然后骑着枣红马走 遍周围几个县去还帐。除留下一个小粉丝作坊外,其余的粉丝工厂全上 交政府。由此,他被定为“开明绅士”。但最终他还是吐尽了血,死在 还帐归来的路上。不久,隋家老宅正屋被没收归公。隋迎子的第二个妻 子茴子坚持不搬,让三个孩子住到厢房里,自己放火烧了正屋,然后服 毒自尽,死在流氓赵多多残忍的凌辱中。当时只有抱朴亲眼见到后母是 怎么死的。他一个人偷偷地将她埋葬。从此,他变得沉默起来。母亲死 后,见素总爱和叔父隋不召一起玩,听他讲那些古怪的航海故事,做着 种种梦想。有一年,镇上修水利时,挖出了芦青河故道上的一条古战船。 开渠人要把它当劈柴烧掉,隋不召闻讯拼命阻拦。后来上报国家,那条 残破的老船便被省里派专车拉走了。多年以后,隋不召还独自进城去看 过它。抱朴带着见素与含章在厢房中过了几年,直到和老隋家一个打杂 的丫头桂桂结婚。不幸美好时光并不长久,桂桂在三年困难时期死掉 了。桂桂死后一年,镇上高顶街的粉丝作坊又开工,河边的老磨重新转 动起来。抱朴便在磨房里看磨。一个叫小葵的姑娘深爱着他,可抱朴却 抹不去记忆中桂桂的影子。当他得知小葵嫁给了李家的兆路,才发现自 己是那么爱她。小葵婚后很不幸,丈夫死在煤窑里,只给她留下了一个 长不大的男孩小累累。抱朴总以为小累累是自己与小葵的儿子,但在他 的身上又仿佛印着兆路的影子。20多年过去后,他始终不能忘怀小葵, 却一直没有勇气得到她。小葵最后嫁给了吹笛人跛四。抱朴深信,老隋 家的这一辈人可以有爱情,但不可以有婚姻。文化大革命中,洼狸镇淹 没在惊心动魄,复杂激烈的争斗里。抱朴兄妹三人再次受到冲击。抱朴 和见素被造反兵团抓去游街。含章却受到高顶街掌权人物——老赵家 门里辈份最高的四爷爷赵炳的庇护,认做干闺女。含章18岁那年,四 爷爷占有了她。只要含章不去干爹家,赵多多就带人来骚扰。含章终于 又去看干爹。一年一年过去,四爷爷逢人就夸含章是个孝顺孩子。长期 以来,含章被耻辱、焦渴、思念、仇恨、冲动、嫉愤和欲念撕扯着。她 想杀四爷爷,但一直下不了手。隋不召曾作主把她许给李知常。可她说 自己配不上老李家的人。实行责任制后,赵多多抢先承包了镇上的粉丝 工厂。抱朴做粉丝的手艺全镇第一,又会“扶缸”,却不愿当技术员,就 愿意在老磨屋里看磨,一遍一遍地读《共产党宣言》,读《天问》。含章 在晒粉场。见素负责送粉丝。见素始终不理解哥哥为什么能容忍赵多多 掌握粉丝工厂,而粉丝业该是老隋家的行当。他辞掉了粉丝厂的工作, 开了一家“洼狸大商店”。因为粉丝厂的一次大“倒缸”,赵多多请抱朴 做技术员,抱朴不肯,又转请见素。见素应允下来,将商店交给能算命 看相、卖野糖泥老虎的老女人张王氏。他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粉丝厂的 内幕及各种帐目上,掌握了所有数据,准备在赵多多承包合同到期时, 揭露赵的侵吞事实,夺回粉丝厂。抱朴却坚决反对他这样做,并告诉他 粉丝厂属于洼狸镇,谁也不能独占它。赵多多在四爷爷的撑腰下继续承 包了粉丝厂,将它改为“洼狸粉丝生产销售总公司”,又买了小轿车,雇 了女秘书。见素愤而离开洼狸镇,进城经商。开始还顺手,后来两次被 人坑骗,损失惨重。最后身患绝症回到洼狸镇。粉丝公司也接连倒霉。 由于赵多多在粉丝里掺假,几十万斤出口粉丝被外贸部门查封,接着又 是粉丝厂扩建一半钱就花完,重新贷款遭拒绝,上面又派来了调查组。 公司形势急剧恶化。赵多多在绝望中撞车自焚。抱朴离开了河边的老磨 屋,自荐当了粉丝公司总经理。隋不召和李知常等人终日热心于粉丝厂 的机械化,志在改变原先的手工操作。试验那天,隋不召为救李知常而 不慎被卷入高速轮中,死得极惨烈。含章自叔父死后就病倒了。她感到 自己多年来的苦楚再也无人能相诉。一天,她用剪刀刺伤了四爷爷,想 以命拼命。抱朴与见素这才弄清了妹妹与四爷爷二十年前后的一切细 节,悲愤不已。抱朴倾心血为含章写了起诉书,决心要救她出狱。李知 常多次让抱朴转达他对含章坚定不移的爱情。抱朴十分感动。他俩经常 在一起探讨重振粉丝工业之事。李知常还决心以此为开端推动洼狸镇 的工业,提出了建立化验室,利用地下河等一系列设想。他们对未来充 满了信心。
作品鉴赏 张炜认为:“一个作家心灵的指针要永远指向生活在最 底层的人们。他要密切关注时代风云,反映人民的疾苦和呼唤”,要用 心去写作。这“心”便包涵了作家的情感意识和哲学审视。继《秋天的 思索》与《秋天的愤怒》之后,他慢慢收回了关于芦青河和葡萄园那种 理想主义的恋歌,将炽热深沉的爱推广为对历史的责任感,把思考的对 象由迫近现实的人与事转向更为久远而广阔的人生。《古船》以洼狸镇 为焦点,在近四十年的背景上,对我国城乡社会面貌的变迁与人民生活 的情状作了全景式多层次的描写。从土地改革运动中血与火的较量,到 三年困难时期的艰难岁月,“文化大革命”中惊心动魄的复杂激烈斗争, 以至农村和城市经济体制改革中严峻的形势及历史趋向,展示出中国 当代社会的一个缩影。在当代文坛上,浸透着强烈的历史意识的作家作 品虽绝非只有张炜和《古船》,但《古船》却具有它的独特性,表现出 作者对历史的一种痛心疾首的沉思,对人生的深邃关注以及对美好事 物的大声呼喊,包容了作者一种沉重的忧患意识。这一意识便通过主人 公隋抱朴传达出来。表现最突出的一点是抱朴的忏悔意识。这和他父亲 隋迎之的负罪感一脉相承,不同的是,他的忏悔具有更深广的“时空涵 量”。在他童年时代,世界便向他展示了残酷的现实景象。他亲眼目睹 父亲的死、母亲的死、土改时血与火的斗争、三年困难时期的艰难、文 革当中人与人之间无休止的戕害与残杀。这惨痛的记忆笼罩了他一生, 造就了他沉重忧患的人生观、世界观。他没有泯灭真挚的爱心,而把自 己视为洼狸镇这个群体中的一员,不单为自己、为老隋家,也为整个族 类作着深刻的忏悔,表现出伦理学范畴的主体的自觉意识。同时,他又 不断地发问、探寻,为什么人类要如此互相残害,一代又一代演绎类似 的悲剧?他把这归结为人类的“兽性”和“私欲”。由此,他坚决阻拦 弟弟去争夺粉丝厂。但他又无法阻止。他感到孤独,沉重。长期的思索 并不能使他摆脱“怯病”的怪圈。在生活与爱情上,他都采取的是一种 完全退避的方式。相形之下,隋不召和老李家的李其生父子则表现出天 真浪漫,超过洼狸镇沉重氛围之上的生命力量。隋不召之所以在死后能 那么深地震撼洼狸镇,在于他给全镇增添了难能的活力。他的放荡不羁 和对外围世界的如痴如醉的追求与向往,以及从生命本体中爆发出来 的冲力,使他不安于洼狸镇的闭塞和落后,充满了创造热情和征服世界 的雄心。与他相似的李家父子,几乎抛开一切人世挫折,执著于创造和 更新,仿佛一股永恒不变的力量推动历史向前进步。这些外在因素融汇 到抱朴的内在思索,使他顿悟了人并不因为过去的苦难而放弃今天的 奋斗,意识到善良的愿望并不能减少人们的流血牺牲。他必须行动,把 理想付诸实践。他最终从怪圈中走出来,自荐担任了粉丝总公司的总经 理,靠自己与大家的力量改变洼狸镇,让她更美好。作品在一种绯红的 亮色中结尾,表明了作者的博爱胸怀和纯正善良的意愿。事实上,这带 有较浓厚的人道主义与理想主义的色彩。在现实生活中,社会历史的前 进每一步都走得磕磕绊绊。在善良意愿的反面,我们再一次看到了作者 的忧患与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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