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一书分上下两部,其中描写李兰的笔墨并不算太多,尤其是在她没有开始第二段婚姻的时候。李兰这个人物角色只存在于上部,恰好上部是以李兰的过世为结局的。李兰是一个不幸的女人,她一生中结了两次婚,两次都是以悲剧结尾的,但两次婚姻带给李兰的影响却是天差地别。
一、自卑
李兰的第一任丈夫就是小说主人公李光头的亲生父亲在李光头还没有出生就去世了,而且他的去世很不光彩,因为他是在公共厕所偷看女人屁股而掉进粪坑被淹死的。“自从丈夫丢人地死去以后,李兰再也没有抬起头来看过别人。”1虽然李兰并不是无耻行为的施暴者,但她仍然在刘镇人面前抬不起头来,整天活在深深的自卑当中,一个人承受着伦理道德的审判。这也导致了她在三个月产假里没有迈出过家门,甚至是不愿站到窗前去,她害怕别人看见自己。李兰的“抬不起头来”不仅仅是因为丈夫戏剧性的死亡,更是刘镇人歧视的结果。李光头还在婴儿时就遭受歧视,只要他出现在刘镇人的眼前,就会有人对他指指点点,说些难听话的话,甚至说李光头和他父亲一模一样,就好像李光头才是在厕所偷窥别人的人一样,笔者认为这也是李光头长大后和他父亲一样偷看别人的一个重要原因。由于刘镇人对李兰一家的区别对待,李兰不敢在白天带着儿子上街去,只能等晚上别人都睡觉之后才带着儿子去“见识外面的世界”。
李兰以前总喜欢对李光头说:有其父必有其子。但她这句话说的是宋钢,她说宋钢和她父亲一样忠诚善良,就像一根藤上接出来的两个瓜。她一直坚信自己的儿子和他父亲不一样,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是两条道上的人。可李兰在小说中的出场却与李光头在厕所偷看女人屁股而被赵诗人逮住密切联系的,儿子李光头的偷窥事件让李兰这个老实的人更无地自容了,她不敢再白天去派出所,等到天全黑了她才裹上头巾戴上口罩去派出所领儿子回家。直到这时,李兰才彻底改变了她对李光头的看法,她终于知道了李光头和他父亲其实也是一根藤上结出来的两个瓜。
因为李光头的偷窥事件,多年前李光头父亲的丑事也被重新放在了刘镇人面前。“李光头伸出一根手指说:丈夫是杀人犯,儿子也是杀人犯的女人,这世上可能还有几个;丈夫再厕所偷看女人屁股被抓,儿子在厕所偷看屁股也被抓,这样的女人世上可能只有他母亲一个了。”2所以说李兰的自卑不是因为她自身的某些行为或特征让她感到自卑,她的自卑完全是丈夫和儿子带给他的。其实那年月很多男人都在厕所里面偷看女人的屁股,而被抓住的却只有李光头和他父亲李光头被抓住后还被刘镇人游街,所有人不仅唾弃他还连带他的母亲。可笑的是,刘镇上的男人们一边嘲笑、讥讽李光头,一边又花钱请李光头吃三鲜面以获得刘镇美女林红的屁股的信息。作者描写刘镇人这些行为时运用反讽的手法,描绘出了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刘镇群众行为的荒诞性与无理性。
二、自信
如果说李光头的父亲带给李兰的只有自卑的话,那么宋凡平则是带给李兰自信的那个人。宋凡平是李兰的第二任丈夫,是刘镇中学的老师,一个普通知识分子形象。宋凡平大胆、正直、热情,他用他那直接而大胆的爱感染了李兰,使李兰从自卑中一点一点地剥离。宋凡平会在扣篮之后兴奋地将李兰举起来,会在刘镇人讥讽李兰时为李兰大打出手,会在新婚地第二天在屋外大模大样地给李兰洗头发……
与宋凡平相爱时地李兰不再是因为前任丈夫和儿子偷窥而自卑的李兰了,在宋凡平的感染下,她也慢慢地变得大胆起来,不再在意周围人对她的看法,她会在宋凡平打篮球时大声地为宋凡平加油呐喊,她再也不低着头走路了,之前的偏头痛竟然也自己好……
新婚让李兰的偏头痛不治而愈,可随这幸福生活趋于平稳,偏头痛又开始复发了,且一发不可收拾。宋凡平联系了他再上海的姐姐,把李兰送去上海治偏头痛,就在李兰去上海后,文化大革命就来到刘镇了,宋凡平因祖上有人是地主而被戴上了“地主”的帽子,开始接受各种批斗,后来甚至被关在仓库里,在他逃跑买车票去上海接李兰回家的时候被六个戴红袖章的人乱棍打死在车站。宋凡平的死给了李兰一个沉重的打击,幸福生活还没过几天,爱人已经不再。虽然宋凡平与李兰的结合是短暂的,可他们之间的爱却是永恒的。在刘镇有一个习俗:死了丈夫的女人三个月不能洗头发。而李兰为了表示她对宋凡平真挚的爱,她硬是坚持了七年没洗头发。
三、结语
李兰的自卑与自信均是别人带给他的,且“别人”都是男性。在《兄弟》这部作品中李兰的性格特征都是与她的两任丈夫紧密结合的,可以说李兰是作为男性的附庸而存在的。追究其原由,又与儒家思想密切相关。儒家思想确立了“三从四德”的思想观念,女性在这种思想文化主导下被夫权所支配,丈夫对他们的影响是深远的。3而余华作为一位男性作家,他的作品通常是以男性视角来叙述的,而将男性作为故事的主角往往会使读者忽视其中的女性形象。李兰显然是余华作品中的典型女性形象,她没有自己的主张,面对前任丈夫带给她的耻辱她只能默默承受;面对宋凡平真挚热烈的爱,她才一步一步地放开自我,挣脱现实给她的不应当她承受的舆论压力。
相关推荐
无相关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