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故事情节鉴赏·降魔狮驼洞》赏析

　　话表孙大圣在老魔肚里支吾一会，那魔头倒在尘埃，无声无气，若不言语，想是死了，却又把手放放。魔头回过气来，叫一声：“大慈大悲齐天大圣菩萨!”行者听见道：“儿子，莫废工夫，省几个字儿，只叫孙外公罢。”那妖魔惜命，真个叫：“外公，外公!是我的不是了!一差二误吞了你，你如今却反害我。万望大圣慈悲，可怜蝼蚁贪生之意，饶了我命，愿送你师父过山也。”大圣虽英雄，甚为唐僧进步，他见妖魔哀告，好奉承的人，也就回了善念，叫道：“妖怪，我饶你，你怎么送我师父?”老魔道：“我这里也没什么金银、珠翠、玛瑙、珊瑚、琉璃、琥珀、玳瑁珍奇之宝相送，我兄弟三个，抬一乘香藤轿儿，把你师父送过此山。”行者笑道：“既是抬轿相送，强如要宝。你张开口，我出来。”那魔头真个就张开口。那三魔走近前，悄悄的对老魔道：“大哥，等他出来时，把口往下一咬，将猴儿嚼碎，咽下肚，却不得磨害你了。”

　　原来行者在里面听得，便不先出去，却把金箍棒伸出，试他一试。那怪果往下一口，扢喳的一声，把个门牙都迸碎了。行者抽回棒道：“好妖怪!我倒饶你性命出来，你反咬我，要害我命!我不出来，活活的只弄杀你!不出来，不出来!”老魔报怨三魔道：“兄弟，你是自家人弄自家人了。且是请他出来好了，你却教我咬他。他倒不曾咬着，却迸得我牙龈疼痛，这是怎么起的!”

　　三魔见老魔怪他，他又作个激将法，厉声高叫道：“孙行者，闻你名如轰雷贯耳，说你在南天门外施威，灵霄殿下逞势。如今在西天路上降妖缚怪，原来是个小辈的猴头!”行者道：“我何为小辈?”三怪道：“‘好汉千里客，万里去传名。’你出来，我与你赌斗，才是好汉，怎么在人肚里做勾当!非小辈而何?”行者闻言，心中暗想道：“是，是，是!我若如今扯断他肠，揌破他肝，弄杀这怪，有何难哉?但真是坏了我的名头。……也罢!也罢!。”“你张口，我出来与你比并。但只是你这洞口窄逼，不好使家火，须往宽处去。”三魔闻说，即点大小怪，前前后后，有三万多精，都执着精锐器械，出洞摆开一个三才阵势，专等行者出口，一齐上阵。那二怪搀着老魔，径至门外叫道：“孙行者!好汉出来!此间有战场，好斗!”

　　大圣在他肚里，闻得外面鸦鸣鹊噪，鹤唳风声，知道是宽阔之处。却想着：“我不出去，是失信与他;若出去，这妖精人面兽心。先时说送我师父，哄我出来咬我，今又调兵在此。——也罢也罢，与他个两全其美： 出去便出去，还与他肚里生下一个根儿。”即转手，将尾上毫毛拔了一根，吹口仙气，叫：“变!”即变一条绳儿，只有头发粗细，倒有四十丈长短。那绳儿理出去，见风就长粗了。把一头拴着妖怪的心肝系上，打做个活扣儿，那扣儿不扯不紧，扯紧就痛。却拿着一头笑道：“这一出去，他送我师父便罢;如若不送，乱动刀兵，我也没工夫与他打，只消扯此绳儿，就如我在肚里一般!”又将身子变得小小的，往外爬，爬到咽喉之下，见妖精大张着方口，上下钢牙，排如利刃，忽思量道：“不好，不好!若从口里出去扯这绳儿，他怕疼，往下一嚼，却不咬断了?我打他没牙齿的所在出去。”好大圣，理着绳儿，从他那上腭子往前爬，爬到他鼻孔里。那老魔鼻子发痒，“阿啛”的一声，打了个喷嚏，却迸出行者。

　　行者见了风，把腰躬一躬，就长了有三丈长短，一只手扯着绳儿，一只手拿着铁棒。那魔头不知好歹，见他出来了，就举钢刀，劈脸来砍，这大圣一只手使铁棒相迎。又见那二怪使枪，三怪使戟，没头没脸的乱上。大圣放松了绳，收了铁棒，急纵身驾云走了。原来怕那伙小妖围绕，不好干事。他却跳出营外，去那空阔山头上，落下云，双手把绳尽力一扯，老魔心里才疼。他害疼往上一挣，大圣复往下一扯。众小妖远远看见，齐声高叫道：“大王，莫惹他!让他去罢!这猴儿不按时景，清明还未到，他却那里放风筝也!”大圣闻言，着力气蹬了一蹬，那老魔从空中，拍剌剌似纺车儿一般跌落尘埃，就把那山坡下死硬的黄土跌做个二尺浅深之坑。

　　慌得那二怪三怪一齐按下云头，上前拿住绳儿，跪在坡下哀告道：“大圣啊，只说你是个宽洪海量之仙，谁知是个鼠腹蜗肠之辈。实实的哄你出来，与你见阵，不期你在我家兄心上拴了一根绳子!”行者笑道：“你这伙泼魔，十分无礼!前番哄我出去便就咬我，这番哄我出来，却又摆阵敌我。似这几万妖兵，战我一个，理上也不通。扯了去!扯了去见我师父!”那怪一齐叩头道：“大圣慈悲，饶我性命，愿送老师父过山!”行者笑道：“你要性命，只消拿刀把绳子割断罢了。”老魔道：“爷爷呀，割断外边的，这里边的拴在心上，喉咙里又暐暐的恶心，怎生是好?”行者道：“既如此，张开口，等我再进去解出绳来。”老魔慌了道：“这一进去，又不肯出来，却难也，却难也!”行者道：“我有本事外边就可以解得里面绳头也。解了可实实的送我师父么?”老魔道：“但解就送，决不敢打诳语。”大圣审得是实，即便将身一抖，收了毫毛，那怪的心就不疼了。这是孙大圣掩样的法儿，使毫毛拴着他的心，收了毫毛，所以就不害疼也。三个妖纵身而起，谢道：“大圣请回，上复唐僧，收拾下行李，我们就抬轿来送。”众怪偃干戈，尽皆归洞。

　　大圣收绳子，径转山东，远远的看见唐僧睡在地下打滚痛哭，猪八戒与沙僧解了包袱，将行李搭分儿，在那里分哩。行者暗暗嗟叹道：“不消讲了，这定是八戒对师父说我被妖精吃了，师父舍不得我痛哭，那呆子却分东西散火哩。——咦!不知可是此意，且等我叫他一声看。”落下云头叫道：“师父!”沙僧听见，报怨八戒道：“你是个‘棺材座子，专一害人’!师兄不曾死，你却说他死了，在这里干这个勾当!那里不叫将来了?”八戒道：“我分明看见他被妖精一口吞了。想是日辰不好，那猴子来显魂哩。”行者到跟前，一把挝住八戒脸，一个巴掌打了个踉跄，道：“夯货!我显什么魂?”呆子侮着脸道：“哥哥，你实是那怪吃了，你——你怎么又活了?”行者道：“象你这个不济事的脓包!他吃了我，我就抓他肠，捏他肺，又把这条绳儿穿住他的心，扯他疼痛难禁，一个个叩头哀告，我才饶了他性命。如今抬轿来送我师父过山也。”那三藏闻言，一骨鲁爬起来，对行者躬身道：“徒弟啊，累杀你了!若信悟能之言，我已绝矣!”行者轮拳打着八戒骂道：“这个馕糠的呆子，十分懈怠，甚不成人!师父，你切莫恼，那怪就来送你也。”沙僧也甚生惭愧。连忙遮掩，收拾行李，扣背马匹，都在途中等候不题。

　　——第七十六回《心神居舍魔归性木母同降怪体真》

　　【赏析】

　　这则小说在《西游记》中占有较重要的地位。仅就篇幅而言，作者就用了第七十四回至第七十七回，共四回，此在全书也不多见，值得重视。

　　小说开头劈面就是唐僧师徒们“打开欲网，跳出情牢”，放马西行的描写。这“打开欲网，跳出情牢”八字，无疑是对上述盘丝洞及其延续的黄花观之故事的总结，也是情节发展的承上启后之语，由此也拉开了这则“降魔狮驼洞”小说的序幕。

　　降魔狮驼洞，是《西游记》全书的一场大戏。从小说的标题来看，这是又一则伏魔的小说。魔，是佛教中的一个常见字，它出现的频率很高。如魔女、魔王、魔天、魔障、魔道、魔怪、魔缘、魔罗、魔民、魔境等等。它乃指恼乱心身、妨碍善法、夺功德之财、杂智慧之命之意。佛教有四魔、五魔等等的称谓，凡一切与佛为敌者，皆可称为魔。与魔近似的是妖，人称妖魔，其较多的是指会变化的女魔。凡非人世间的神、天之界生活的负面者大多可以妖魔视之。而鬼、怪则大多源于道教之说，与妖、魔相对。也可与妖魔连用，泛指世间天界一切坏人和负面者。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西游记》是一部记述英雄伏魔的小说。全书贯穿的是一个又一个的英雄伏魔的故事。魔，不仅存在于佛界，也存在于世间，甚至是人的心中。因此伏魔两字所涵括的意义，应是十分深远的。这也正是它作为一部经典小说名著的真正底蕴之所在。这则“降魔狮驼洞”的小说，与《西游记》中的大多数英雄伏魔的小说不同，妖魔在小说中的出现是预先由人告知的。而这个人就是天界的太白金星。原著第七十四回的标题中就有“长庚传报魔头狠”的话，这“长庚”就是太白金星的别号，而全句的意思就是喻指由太白金星来“传报”魔头的凶恶之事，而小说的故事情节也由此而逐渐展开于人前。

　　金星，本为天宇间之一星名，而太白即是金星，把太白和金星连接，乃是后人的混用。民间也有人把太白金星演绎为天界的一个神仙名。小说《西游记》的作者接受了这一看法，在书中多次出现了这个人物。如第三、四回写孙悟空大闹东海、搅乱地府，玉皇大帝派人前去招安，该使者就是太白金星。在这则“降魔狮驼洞”的小说中，前来为唐僧师徒报信的也是太白金星。小说描写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太白金星是一个站立在高岩顶上的老人，他的“鬓蓬松，白发飘搔;须稀朗，银丝摆动。项挂一串数珠子，手持拐杖现龙头。远远的立在那山坡上”，见了唐僧师徒就高呼：“西进的长老，且暂住骅骝，紧兜玉勒。这山上有一伙妖魔，吃尽了阎浮世上人，不可前进!”在这里的太白金星是以一个正面的人物形象而现身的。这与他在小说第三、四回中的艺术形象是一致的。这个太白金星不仅传报凶信，好让唐僧师徒预作准备，而且他还把好人做到底，直接告诉他们：“此山叫做八百里狮驼岭，中间有座狮驼洞，洞里有三个魔头。”并且说，这三个魔头，神通广大。他们手下的小妖众多，南岭上有五千，北岭上有五千，东路口有一万，西路口有一万;巡哨的有四五千，把门的也有一万;烧火的无数，打柴的也无数，共计算有四万七八千。这都是有名字带牌儿的，专在此吃人，告诫他们千万不要轻敌。后来的事实证明，太白金星所说的话不错。他完全是出于一片好心，如实地把敌情告知唐僧师徒，有利于他们扫清前进路上的一些障碍。

　　人所共知，伏魔就是对敌斗争。要战胜对方，应打有准备的仗，而且这种准备越充分越好。唐僧师徒对于西行取经路途的艰险，应当说是有思想准备的，而且一路上走来，多少也有了一点亲身的体验。然而，前路究竟如何凶险，他们都很迷茫。小说开始有一节描写，唐僧面对着倏然而至的高山，询问孙悟空：“你看前面这山，十分高耸，但不知有路通行吗?”从这一问中，我们无疑可以看到这种十分迷茫的心态。也正因为如此，唐僧在听到前面又有妖魔拦路时，不禁“大惊失色”，甚至还跌下马来。其他几人，虽然没有师父的迷茫，但也确实对未来的事没有底。再加上刚从盘丝洞和黄花观的妖魔中出来，多少带有一点胜利者的乐观情绪。而太白金星的传报凶信，无疑是给他们打了一针警醒剂，促使他们很快地清醒过来，从而开始投入新的伏魔斗争。

　　接下来的事便是探听军情，获得准确无误的情报，以达到知己知彼、战无不胜的目的。这方面，会变化的孙悟空独擅其长，而且屡试不爽： 打扮成小妖，混进洞去……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他来到了妖魔的面前。也许是事情太过顺利，孙悟空在三个妖魔面前却突然忍不住，“赥赥的笑出声来”。这一笑，便露出了他的原来的雷公嘴脸，被三个妖魔看出破绽。他们一起跳上前，一把扯住孙悟空，幸好被他挣扎而走，飞到空中，与妖魔进行了一场恶斗。作者在叙写这一切时，似乎缺少新意。这里的类似情节内容，在小说的前面故事中，我们仿佛也早见到过了。例如，孙悟空在得到太白金星的传报后，他扮作一个小苍蝇，跟在巡山送信的小妖后面，在探听到初步的情况后，摇身一变，也化作小妖的模样，混入群妖队伍，随之进洞见到了妖魔。这一手段他在以前使用过，今次再用，只是做了一点小小的变化，即他在扮作巡山的小妖前，没有将他打死。因为他知道，狮驼洞中的妖魔共有四万七八千名之多，混入其中毫无问题，如将这小妖打死而取而代之，没有这种必要。再如孙悟空的扮作小妖被三个妖魔识破后，曾经被抓，被他们装在一只宝瓶里。这只宝瓶：

　　假若装了人，一年不语，一年荫凉，但闻得人言，就有火来烧了。大圣未曾说完，只见满瓶都是火焰。幸得他有本事，坐在中间，捻着避火诀，全然不惧。耐到半个时辰，四周围钻出四十条蛇来咬。行者轮开手，抓将过来，尽力气一揝，揝做八十段。少时间，又有三条火龙出来，把行者上下盘绕，着实难禁，自觉慌张无措道：“别事好处，这三条火龙难为。再过一会不出，弄得火气攻心，怎了?”他想道：“我把身子长一长，券破罢。”好大圣，捻着诀，念声咒，叫：“长!”即长了丈数高下，那瓶紧靠着身，也就长起去，他把身子往下一小，那瓶儿也就小下来了。行者心惊道：“难，难，难!怎么我长他也长，我小他也小?如之奈何!”说不了，孤拐上有些疼痛，急伸手摸摸，却被火烧软了，自己心焦道：“怎么好?孤拐烧软了!弄做个残疾之人了!”忍不住吊下泪来，这正是： 遭魔遇苦怀三藏，着难临危虑圣僧。

　　我们读这段话，总觉得似曾相识。仔细想来，类似的故事情节似乎在哪里看见过。孙悟空躲于宝瓶中，四处都是火焰。他坐在中间，捻着避火诀，全然不惧。这样的情景令人想起了小说开篇时孙悟空大闹天宫后遭到天庭镇压，太上老君用八卦炉焚烧孙悟空时他经历的七七四十九天的严峻考验。不容讳言，这节引文的前半部分描写，与此十分相似。稍有不同的只是当年孙悟空乃躲在太上老君的八卦炉中，而今却是躲在妖魔的一个宝瓶中而已。八卦炉中的孙悟空因躲在“巽宫”中的一个角落而避过了那场灾难，而今的他却是面对着从宝瓶的四周围钻出来的四十条蛇来的进攻。而这段话的下半部分情节内容，又使人想起了“真假美猴王”之战中的那副金铣。两者的情况不是十分类似的吗?只不过一个是金铣，一个是宝瓶而已。说到底，以上关于宝瓶的功用或许是小说中先前提到过的八卦炉和金铙的捏合所带来的结果。文学是一种独创的艺术，而独创就要切忌重复或雷同。过多地重复和雷同之故事情节的的运用，会使作品失去艺术的新鲜感，从而冲淡读者的审美体验，在相当程度上会削弱作品的艺术感染力量。

　　本篇移录的上述原著中的内容，似乎也存在着相同的缺陷。小说描写孙悟空和猪八戒在和妖魔的赌斗中，设法让妖魔把孙悟空一口吞入肚中，然后在里面反复折腾，以战胜对方。这种方法，我们可以把它叫作“钻心法。”这里的“心”，不仅仅是指人的心脏，可泛指人体内的各个要害部位。在和敌方的较量中，如果能设法进入他的体内，这就意味着可以控制敌方，在体内恣意作为，从而战而胜之。在两方的赌斗或交战中，这是极其利害的一招，也是十分有效的方法，原因就在于它随时可以致人于死地。这种招数，孙悟空在与铁扇公主的较量中使用过，取得了完全的胜利。而今在与狮驼洞妖魔的交战中，孙悟空再次运用这一战术，钻入了妖魔的体内，同样获得了胜利。从妖魔来看，“钻心法”使他中招，而且是致命的一招。对于敌人来说，孙悟空所使用的这一招，可说是既毒辣又凶狠，击中了他的要害，完全出乎意料之外，敌人只能乖乖地选择投降一途。而在孙悟空看来，“钻心法”屡试不爽，是他在对敌斗争中的致胜法宝之一。因其出招可以一举而致敌于死地，所以一再使用，自然也是情理中的事了。然而，同样的“钻心法”在小说中的过多的使用，所产生的艺术效果可能并不是如作者所期望的那样越来越大。原因就在于它是由文学的特质所决定了的。如果一种好的艺术手法，第一个人使用，他是独创，为艺术的高招，人称高手，自然会得到人们的称赞。第二个人如果再用这种同样的艺术手法创作作品，只能说是平庸，也谈不上是什么创造了。因为他是跟着别人亦步亦趋前行的。读者当然也不会对此叫好的。这种很好的艺术手法，如果由第三个人来使用，那它就会变成一个昏招了。因为他吃的是别人嚼过的馍。再好的东西如果过多地重复和雷同，就会引起人的反感，甚至是恶心。食物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强调创造的精神产品呢?

　　好在《西游记》的作者在再次使用相同的“钻心法”来和狮驼洞的妖魔作战时，还是有所发展和前进的。也正是由于这种使用中的发展和前进，才使小说较前有了更多的艺术情趣。这主要表现在孙悟空和妖魔的斗智斗勇上。尤其是他们智慧的较量，令人产生了一种新的审美体验。

　　从这则小说的具体描写来看，孙悟空利用“钻心法”占得了先手，逼迫妖魔只得先行认输服软，低头求饶，完全答应唐僧师徒的要求，甘心情愿送他们过山，甚至还忍辱降尊，低声下气地遵命叫孙悟空为“外公”。这是妖魔用软的一招，寻机再行和孙悟空赌斗。聪慧的孙悟空识破了妖魔的以退为进的诡计，将计就计，用伸出的金箍棒来试探其真假。此回合的斗智中，妖魔中计，不但未能取胜，反而把一颗门牙迸碎了，真是搬起了石头又砸了自己的脚。

　　在第二回合的较量中，妖魔采用了“激将法”。他利用孙悟空逞强好勇，虚荣自尊的心理，拼命对他说好话，戴高帽，以期在其洋洋自得中放松警惕，削弱斗志，寻求翻盘的机会。孙悟空虽然满心舒畅，但依然没有给妖魔以任何机会。他看出了妖魔的“人面兽心”，表面上顺着妖魔的思路从他口中跳出体外，一面还用毫毛变成的一根长绳拴住妖魔的要害部位。这种两手的准备使妖魔无可奈何，只得彻底认输服软。整个斗智的过程以孙悟空的“完胜”而告结束，而孙悟空和妖魔的艺术形象也在这种充满智慧的较量中得到了很好的展现。

　　一部《西游记》，创造了举世无双的神话英雄孙悟空，也让玄奘(唐僧)、猪八戒、沙和尚等众多的独特而鲜明的艺术形象长留在中国文学的艺术长廊中，同时，作为一部杰出的神话小说，也使相当多的神魔艺术形象光彩夺目。在这则小说中，不仅是太白金星，就是狮驼洞中的妖魔，也是描写得比较出色的。以狮驼洞中的妖魔而言，共有四万七八千人，作者不可能一一描写。他抓住了这四万七八千人中的代表性妖魔，也即三个魔头来描写，可说是繁简得当。作者在把他们列入小说作品时，既写出了他们的共性，也不忘刻画他们的个性。正是由于这种共性与个性的结合，或者说是融共性与个性之中的艺术手法，才使我们读来很有兴趣。在创造神魔的艺术形象时，作者运用了集中与分散描写，通过外貌及赌斗行为等比较容易观察的角度进行刻画，有着较好的艺术效果。下面来看三个魔头的艺术描写：

　　其一： 凿牙锯齿，圆头方面。声吼若雷，眼光如电。仰鼻朝天，赤眉飘焰。但行处，百兽心慌;若坐下，群魔胆战。这一个是兽中王，青毛狮子怪。

　　其二： 凤目金睛，黄牙粗腿。长鼻银毛，看头似尾。圆额皱眉，身躯磊磊。细声如窈窕佳人，玉面似牛头恶鬼。这一个是藏齿修身多年的黄牙老象。

　　其三： 金翅鲲头，星睛豹眼。振北图南，刚强勇敢。变生翱翔，鷃笑龙惨。抟风翮百鸟藏头，舒利爪诸禽丧胆。这个是云程九万的大鹏雕。

　　还有如狮驼洞内的景象： 骷髅若岭，骸骨如林。人头发躧成毡片，人皮肉烂作泥尘。人筋缠在树上，干焦晃亮如银。真个是尸山血海，果然腥臭难闻。东边小妖，将活人拿了剐肉;西下泼魔，把人肉鲜煮鲜烹。若非美猴王如此英雄胆，第二个凡夫也进不得他门。

　　这些都是精彩的笔墨，作者的语言功力也可从中具见一二。三人的外貌既有共性，也有个性。在具体的艺术描写中，既集中刻画，以描摹群像，又工于个性，清晰而鲜明。

　　在与孙悟空和猪八戒的赌斗描写中，作者也有打“群架”，也即三人一起围攻的战斗，也有打“散架”，也即三个妖魔分别前来单个独斗的描写。如此既集中又分散的叙述，是妖魔的艺术形象呈现出鲜明而清晰的重要原因。

　　主要人物

　　唐僧、孙悟空、猪八戒、沙悟净、白龙马、如来、观音、玉皇大帝、太上老君、菩提师祖、二郎神、哪吒、镇元大仙、东海龙王、黎山老母、太白金星、

　　主要妖怪

　　牛魔王、白骨精、红孩儿、铁扇公主、六耳猕猴、黑熊精、黄风怪、南山大王、黄眉大王、鼍龙怪、通天河鱼怪、九灵元圣、独角兕大王、百眼魔君、金角大王、银角大王、白鹿精、玉兔精、老鼠精、蜘蛛精、狮驼王、

　　每回内容简介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十七、十八、十九、二十、二一、二二、二三、二四、二五、二六、二七、二八、二九、三十、三一、三二、三三、三四、三五、三六、三七、三八、三九、四十、四一、四二、四三、四四、四五、四六、四七、四八、四九、五十、五一、五二、五三、五四、五五、五六、五七、五八、五九、六十、六一、六二、六三、六四、六五、六六、六七、六八、六九、七十、七一、七二、七三、七四、七五、七六、七七、七八、七九、八十、八一、八二、八三、八四、八五、八六、八七、八八、八九、九十、九一、九二、九三、九四、九五、九六、九七、九八、九九、一百、

　　重点情节

　　石猴出世、三打白骨精、偷吃人参果、四圣试禅心、大圣闹天宫、除名阎王薄、大战牛魔王、三借芭蕉扇、戏妖盘丝洞、真假美猴王、四战黄袍怪、义激美猴王、荆棘岭、狮驼岭、火云洞、黑风山、高老庄、通天河、车迟国、玉华国、比丘国、朱紫国、无底洞、平顶山、五庄观、乌鸡国、女儿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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