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说开展文艺批评,有的同志就担惊害怕,也有的同志忧心忡忡地说: “唉,还搞那个批评呀! ” 甚至还有的同志说文艺批评是 “互相残杀” 。
这种状况使我联想起这样一件往事
几年前,我随支农工作团在某村工作。当时正是酸杏挂枝、园林正茂的季节。有一天,我漫步走进生产队的杏园,见社员们正在往杏树上喷洒农药。我有所不解,问一位老园丁说: “老大爷,杏树好端端的,何必喷药呢? 那药喷在初成的青杏上面,杏子不是要受毒毁了吗? ”
“不会的,孩子。你别看这杏子粒粒成实,杏叶儿油绿油绿的,可在它即将成熟的时候,各种害虫都会落在它上面。”老园丁说着从树叶上捏下一个虫子给我看,尔后又继续说道: “这个虫子就是其中的一种。看上去它是一个毛乎乎、软绵绵的小东西,可是你要不除了它,它会蔓延开来,把整个杏园,把这一带的杏树都给毁了的,叫你到了夏天一个杏子也吃不上。因此,现在就得喷药杀虫。药于杏子,非但无害,而且有益。”
老园丁的这一番话使我总不能忘怀。如果说我们的文学艺术是杏,那么为了把它管理好,使它茁壮成长,开花结果,就需要经常地喷洒农药。这药,就是文艺批评。
让我们翻开世界的或中国的文学史册看一看吧,哪一个时期,哪一个朝代没有文艺批评呢?许多着名的作家、诗人的文学名着都是因接受了中肯正当的批评,剔除了瑕疵才得以闻名于世的。别林斯基不就批评过着名长篇小说《死魂灵》的作者果戈理吗?别林斯基犀利的批评文章《给果戈理的信》不是迄今仍被作为文艺批评的典范而存在着吗?中国文化革命的主将鲁迅先生不总是以正确的态度尖锐而又诚恳地批评青年作者作品中的弊端吗?而他自己也总是虚心接受别人的中肯批评,鼓励别人对自己的作品提出批评的。他这样说过:“我就怕我未熟的果实偏偏毒死了偏爱我的果实的人。”
这就是说,害怕批评是没有道理的。常言说: “讳医者亡。”每一个人有病就必须吃药打针。文艺也需要批评。没有文艺评论,文学艺术和文艺家就发现不了自己的毛病。长此以往,就会不堪设想。正常的文艺批评是繁荣文艺事业必不可少的武器。
(卜昭雨译)
(1981年11月1日《新疆日报》)
赏析 这篇杂文虽不足九百字,然而却是一篇外朴内秀之作,给人以言近旨远之感。
文章开头便切入正题,指出有些人担惊害怕开展文艺批评;但是作者没有直来直往,板起面孔说教,而是很讲究写作艺术,犹如炉边闲话,可口循俗,诱人以善,可以看出作者在杂文创作上是有素养的。
作者把自己摆到“无知”的行列里,向老园丁求教“杏树好端端的,何必喷药呢?”引起读者对下文的关注,平添了文章的亲近感。尔后,借用老园丁之口,通过解释为什么往杏树上喷洒农药,告诉人们,要使文学艺术之树茁壮成长,开花结果,离不开正常的积极的文艺批评。
接下来,作者又广征博引,运用文学史上的两则典故,进一步作了入情入理的分析,由别林斯基批评果戈理的名着《死魂灵》和鲁迅先生对待批评的正确态度,深入阐述许多文学名着“都是因接受了中肯正当的批评,剔除了瑕疵才得以闻名于世的”道理,引导人们不忘“讳医者死”,坚信文艺批评是繁荣文艺事业必不可少的武器。至此,作品的主题思想得到了集中而完善的表达。作者不仅提出了一个尖锐、深刻、有历史高度的问题,而且充分扬杂文之长,做到了言之有物,言之有理,言之有味。
这应提及的是,这篇佳作出自维吾尔族作者马合木提江·斯拉本之手,这也是难能可贵的。杂文作者队伍的不断扩大,是新时期我国杂文事业日趋繁荣的重要标志。愿有更多的象马合木提江·斯拉本这样的各民族作者,在杂文创作中崭露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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