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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语《拾肆 宪问篇》原文及解读

2021-03-27 14:25:41

  拾肆 宪问篇

  本篇共计44章。其中着名文句有:“见危授命,见利思义”;“君子上达,小人下达”;“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君子思不出其位”;“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修己以安百姓”;“仁者不忧,智者不惑,勇者不惧”。这一篇中所包括的主要内容有:作为君子必须具备的某些品德;孔子对当时社会上的各种现象所发表的评论;孔子提出“见利思义”的义利观等。

  原文

  宪问耻[1]。子曰:“邦有道,谷[2];邦无道,谷,耻也。”“克、伐、怨、欲不行焉,可以为仁矣?”子曰:“可以为难矣。仁,则吾不知也。”

  子曰:“邦有道,危言危行[3];邦无道,危行言孙[4]。”

  【注释】

  [1]宪:孔子弟子原宪,字子思。[2]谷:国家以谷物形式发给官员的俸禄,此处指做官。[3]危:高峻危殆,形容言行大胆正直。[4]孙:今作“逊”,退让。

  译文

  原宪问孔子什么是可耻。孔子说:“国家有道,做官拿俸禄;国家无道,还做官拿俸禄,这就是可耻。”原宪又问:“好胜、自夸、怨恨、贪欲都没有的人,可以算做到仁了吧?”孔子说:“这可以说是很难得的,但至于是不是做到了仁,那我就不知道了。”

  孔子说:“国家有道,要正言正行;国家无道,还要正直,但说话要随和谨慎。”

  圣人的智慧

  孔子认为政治清明与政治黑暗应采取两种不同的态度。政治清明,就应出仕,且言语行为都要正直;但政治黑暗还要做官领薪俸,便是羞耻,而且此时行为要正直,言语则要谦顺。

  在孔子眼中,“仁”是很高的境界,所以好胜、自夸、怨恨、贪心这四种毛病都没有的人,只能算是难能可贵,却还算不上仁人。

  变色龙会随时改变自己身体的颜色以适应环境的变化。变色既有利于隐藏自己,又有利于捕捉猎物。自然界很多生物都有这样的本领,这是适者生存的自然法则。人生也是如此。你改变不了环境,但你可以改变自己;你改变不了事实,但你可以改变态度;你改变不了过去,但你可以改变现在;你不能控制他人,但你可以掌握自己。

  原文

  子曰:“士而怀居[1],不足以为士矣。”

  【注释】

  [1]怀:留恋。居:家居。怀居指留恋家庭的安逸生活。

  译文

  孔子说:“士如果留恋家庭的安逸生活,就不配做士了。”

  圣人的智慧

  孔子认为读书人应以天下为己任,如果留恋安逸的家庭生活,便不配做读书人了。

  《三国志》里记载了这样一个小故事:据说刘备在荆州刘表手下的时候,广开贤路,礼贤下士。有个叫许汜的谋士跟他抱怨陈登这人对贤士态度很糟糕,自己坐大床,让客人坐小床。结果许汜被刘备骂得狗血喷头:“你小子真是徒有虚名,天下大乱,还指望你救国济世,你却整天只知道琢磨着买房买地,置国家安危于不顾。陈登对你还算好的,换了我,我自己睡楼上,让你睡地板!”这就是“求田问舍”典故的来历。大丈夫应以四海为家,岂可只恋小家?整天只知道求田问舍,太贪恋家庭安逸的人往往胸无大志、不思进取。

  原文

  子曰:“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

  译文

  孔子说:“有道德的人,一定有言论,有言论的人不一定有道德。仁人一定勇敢,勇敢的人不一定都有仁德。”

  圣人的智慧

  此章孔子讨论的是德与言、仁与勇的关系。有道德的人一定有合乎道德的言论,而言论合理的人却未必有道德。同样,仁人一定勇敢,但勇敢的人不一定仁。

  逻辑学认为:正命题成立,逆命题不一定成立。比如“凡是善良的人都对人友善”,其逆命题——“凡对人友善的人都是善良的人”就不成立;又如“凡是拥有幸福的人都是向往幸福的人”,其逆命题——“凡是向往幸福的人都能拥有幸福”也是不成立的。生活总是充满变数,并非一板一眼地套公式。

  原文

  南宫适问于孔子曰:“羿善射[1],奡荡舟[2],俱不得其死然。禹稷耕稼而有天下[3]。”夫子不答。南宫适出,子曰:“君子哉若人!尚德哉若人。”

  【注释】

  [1]羿(yì)善射:羿是夏代的神箭手,有穷国的君主,并非射日的后羿。[2]奡(ào)荡舟:夏代寒浞的儿子,是个大力士,能在陆地上划舟而行。[3]禹:夏代的开国之君。稷:禹的农官。

  译文

  南官适问孔子:“羿善于射箭,奡善于水战,最后都不得好死。禹和稷都亲自种植庄稼,却得到了天下。”孔子没有回答,南宫适出去后,孔子说:“这个人真是个君子呀!这个人真尊重道德。”

  圣人的智慧

  此章讨论的是王道胜于霸道。羿是夏朝初年的神箭手,原封地在有穷国,后篡夺了夏后相的地位,最终被他的徒弟寒浞杀死。寒浞霸占了羿的夫人,生的孩子就是奡。奡力大无比,能在陆地划舟而行,后来被夏帝少康杀死。羿、奡二人无道,故不得好死。而像禹、稷这样默默耕耘的人,却得到了天下。

  人若能谦逊平和地待人处世,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好结果。相反,太过争胜好斗反而不会有好下场。《伊索寓言》就有这样一个故事:驴夫赶着驴子走路,没走一会儿,就离开了平坦的大道,沿着陡峭的山路走去。当驴子快要掉下悬崖时,驴夫一把抓住它的尾巴,想要把它拉上来,可是驴子拼命挣扎,驴夫便松开了它,说道:“让你得胜吧!”但这是个悲惨的胜利。

  原文

  子曰:“君子而不仁者有矣夫,未有小人而仁者也。”

  子曰:“君子上达[1],小人下达[2]。”

  子曰:“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

  子曰:“君子道者三,我无能焉。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子贡曰:“夫子自道也。”

  子路问君子。子曰:“修己以敬。”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己以安人。”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己以安百姓。修己以安百姓,尧舜其犹病诸?”

  【注释】

  [1]上:道义。[2]下:财物。

  译文

  孔子说:“君子中没有仁德的人是有的,而小人中有仁德的人是没有的。”

  孔子说:“君子通达仁义,小人通达财利。”

  孔子说:“君子认为说得比做得多是可耻的。”

  孔子说:“君子之道有三个方面,我都未能做到:仁德的人不忧愁,聪明的人不迷惑,勇敢的人不畏惧。”子贡说:“这正是老师的自我表述啊!”

  子路问什么叫君子。孔子说:“修养自己,保持严肃恭敬的态度。”子路说:“这样就够了吗?”孔子说:“修养自己,使周围的人们安乐。”子路说:“这样就够了吗?”孔子说:“修养自己,使所有百姓都安乐。修养自己使所有百姓都安乐,尧舜还怕难于做到呢?”

  圣人的智慧

  何谓君子,何谓小人?孔子认为君子中可能会有不仁之人,但小人中却绝对不会有仁人。君子与小人追求目标也不同,君子通达道义,而小人通达财物。君子以说得多做得少为耻。孔子谦虚地说君子要行的三件事,他一件也没能做到:仁德的人不忧愁,智慧的人不迷惑,勇敢的人不惧怕。君子还要努力修养自己,严肃对待工作,使上层人物安乐,使老百姓安乐。可见君子在孔子眼中是很高的境界。

  有人总结现代社会君子的准则:做事上,专注出色、有原则;做人上,敦厚、谦和有诚信;态度上,不争、不贪、不献媚;品格上,有格、有节、有分寸;见解上,有创意、有包容、有执着。可见今人对君子的界定比孔子放宽多了。孔子认为君子首先要是不忧的仁者、不惑的智者、不惧的勇者,而他谦虚地说自己都做不到。

  原文

  子曰:“爱之,能勿劳乎?忠焉,能勿诲乎?”

  译文

  孔子说:“爱他,能不让他操劳吗?忠于他,能不对他劝告吗?”

  圣人的智慧

  什么是真正的爱与忠?爱他,就要让他劳苦,忠于他就要教诲他。记得日本漫画《恐怖宠物店》有这样一个故事:一日,宠物店中来了一对刚痛失爱女的夫妇。店主向他们推荐了店中一种宠物,并向客人保证绝对会让他们满意。店主告诉他们那只是一种很稀罕的兔子,但夫妇俩觉得从它身上找到了爱女的幻影,所以决定买下它。但是必须遵守以下契约:一、不能让他人看到它;二、每天须点香,不能间断;三、每日用餐只能给水和新鲜的水果。答应遵守契约的夫妇将兔子带回家,并给它取了和女儿一样的名字——爱莉斯。夫妇俩非常宠爱爱莉斯,完全将她当成了女儿的代替品。一天,他们准备吃饭时,爱莉斯突然对着夫妇俩叫着“妈妈”、“爸爸”。夫妇俩欣喜若狂,禁不住爱莉斯的央求,给了她爱吃的糖果和饼干。打破契约的钟声响起,一切伴随着契约破灭的灾难接踵而来。那个可怜的丈夫被吃掉了,妻子也被咬掉几根手指。

  这个故事深深地警醒着人们:真正爱一个人,并不是无条件地纵容他的缺点和任性,而是忠心地教诲他,不让他偏离正轨,让他学会珍惜,懂得感恩。

  【三过家门】

  尧舜时期,中原地带洪水泛滥,百姓流离失所,很多人背井离乡。尧舜为治水患,先后任命多人治水。其中大禹最为有名。

  大禹新婚四日,就离开家,这一去就是十三年。禹和助手们跋山涉水,风餐露宿,吃在工地,睡在工地,挖山掘石,披星戴月地干。有一次他治水路过自己的家,听到里面传来小孩的哭声,虽然他很想进去看看,但又怕耽误治水,匆忙离开。第二次经过家门已是数年之后。那天大禹刚登上家门口的小丘,就听见母亲与儿子的笑声,大禹放心了。为了治水大业,他依然绕过家门,向工地奔去。第三次,大禹突遇大雨,他来到自己家的屋檐下避雨,只听见屋里母亲在对儿子说:“你爹爹治平了洪水就回家。”大禹听了非常感动,更坚定了治水的决心,立刻又转身上路了。

  原文

  子曰:“为命,裨谌草创之[1],世叔讨论之[2],行人子羽修饰之[3],东里子产润色之。[4]”

  【注释】

  [1]裨谌(bì chén):郑国大夫。[2]世叔:《左传》中的子太叔,名游吉。[3]行人子羽:行人,官名,即古代的外交官。子羽,公孙挥的字。[4]东里子产:东里,地名,在今郑州市,子产所居。

  译文

  孔子说:“郑国发表的公文,都是由裨谌起草的,世叔提出意见,外交官子羽加以修饰,由子产最后修改润色。”

  圣人的智慧

  郑国创制外交辞令十分谨慎,善于发挥集体智慧:裨谌拟稿,世叔提意见,外交官子羽修改,子产做文辞上的加工。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集体的力量是无限的。集体智慧在当今世界的最突出体现就是国际化趋势。例如汽车生产,据说所有在美国销售的日本车中,只有33%的汽车是整车从日本进口,而67%的车都是在美国生产组装。到2005年,美国福特野马牌敞篷车只有65%的零部件来自于美国和加拿大,35%的零部件都是北美以外的国家生产,如果排除掉加拿大的零部件,真正在美国生产的零部件就要低于50%。各国间通力协作,已成为一种普遍现象。

  原文

  或问子产。子曰:“惠人也[1]。”问子西[2]。曰:“彼哉!彼哉[3]!”问管仲。曰:“人也。夺伯氏骈邑三百[4],饭疏食,没齿[5],无怨言。”

  子路曰:“桓公杀公子纠,召忽死之,管仲不死。”曰:“未仁乎?”子曰:“桓公九合诸侯[6],不以兵车,管仲之力也。如其仁,如其仁。”

  子贡曰:“管仲非仁者与?桓公杀公子纠,不能死,又相之。”子曰:“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7]。岂若匹夫匹妇之为谅也[8],自经于沟渎[9],而莫之知也。”

  【注释】

  [1]惠人:施惠于民的人。[2]子西:楚国的公子申,与孔子同时。[3]彼哉:表示轻视的习惯语。[4]伯氏:齐国的大夫。骈邑:地名,是伯氏的采邑。[5]没齿:死。[6]九合:齐桓公纠合诸侯共计十一次,“九”是虚指其多。[7]被(pī)发左衽(rèn):被同“披”,披头散发,衣襟向左边开,是古代少数民族的特点。[8]谅:小信。[9]自经:自缢。沟渎(dú):小水沟。

  译文

  有人问子产是个怎样的人。孔子说:“是个有恩惠于人的人。”又问子西。孔子说:“他呀!他呀!”又问管仲。孔子说:“他是个有才干的人,他把伯氏骈邑的三百家夺走,使伯氏终生吃粗茶淡饭,直到老死却没有怨言。”

  子路说:“齐桓公杀了公子纠,召忽自杀以殉,但管仲却没有自杀。管仲不能算是仁人吧?”孔子说:“桓公多次召集各诸侯国的盟会,不用武力,都是管仲的力量啊。这就是他的仁德,这就是他的仁德。”

  子贡问:“管仲不能算是仁人了吧?桓公杀了公子纠,他不能为公子纠殉死,反而做了齐桓公的宰相。”孔子说:“管仲辅佐桓公,称霸诸侯,匡正了天下,老百姓到了今天还享受到他的好处。如果没有管仲,恐怕我们也要披散着头发,衣襟向左开了。他难道要像普通百姓那样恪守小节,自杀在小山沟里,而谁也不知道吗?”

  圣人的智慧

  这是孔子对古代名相管仲历史功绩的评价。子产也是有名的政界人物,孔子赞他是惠人;楚国的公子申辅佐楚昭王富国,虽然两度让政,但后来不听叶公之劝,引发白公之乱,死于难,孔子觉得这人不怎么样。管仲剥夺了伯氏在骈地的食邑,弄得他只好吃粗食,却至死无怨,所以孔子大赞管仲是个治国人才。

  管仲协助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但他和朋友做生意时分财多取,打仗时又三战三走。特别是他易主而仕,成为他人生的一大污点。管仲和召忽二人同为公子纠的老师,因齐襄公无道,公子纠逃往母国鲁国,纠的异母弟小白在其师鲍叔牙陪同下逃往母国莒国。襄公死后,小白抢先回国被立为桓公。他为保君位,迫使鲁国杀死公子纠,召忽为主殉身,而管仲在鲍叔牙推荐下做了桓公国相。所以孔子的学生子路、子贡对管仲颇有微词,而孔子能公正地评判大节、小节,他认为管仲在历史上功大于过,算得上仁德之人。因为管仲对尊王攘夷有大功,他帮助齐桓公主持诸侯大会,停止了战争,使天下得到匡正。假若管仲苟守小信,自缢沟渠,那人们就要披散头发,衣襟左开,沦为落后民族了。

  孔子的学生子夏也说:“大德不逾闲,小德出入可也”(《子张》篇)。评论一个人的是非功过得失,应当观大节,看主流,不应以小节否定大节,一棍子把人打死。

  原文

  子曰:“贫而无怨难,富而无骄易。”

  译文

  孔子说:“贫穷而能够没有怨恨是很难做到的,富裕而不骄傲是容易做到的。”

  圣人的智慧

  贫穷却没有怨恨,很难,富贵却不骄傲,倒容易做到。法国作家莫泊桑有篇着名小说——《项链》,女主人公玛蒂尔德是位美丽动人的姑娘,但因生在小职员家庭,所以只得和一个小书记结了婚。但她心中总是向往着高雅奢侈的生活,因而寒碜的家境使她痛苦不堪。她每次去看望有钱的女友,回来就会因悔恨、失望而整天哭泣。

  人一生下来便是不平等的。有这样一个故事:产房里同一天出生了两个宝宝,他们在医院里穿着同样的衣服,睡在同样的床上,没有任何区别。等到出院的时候,一个宝宝的爸爸开着小车,给宝宝换上了最好的衣服,带着他去了舒适的家。而另一个宝宝的爸爸从地里赶来,用粗糙的大手抱着宝宝回到了简陋的小木房。从这一刻起,他们的人生开始走向不同的轨道。我们唯一不能也不可能选择的是自己的出身、自己的父母,但是我们可以选择生活的态度,即便出身寒微,也不要像玛蒂尔德一样怨天尤人,而要学会平静地接受,虽然我们不能决定出身,但是我们一样可以通过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

  原文

  子曰:“孟公绰为赵魏老则优[1],不可以为滕薛大夫[2]。”

  【注释】

  [1]孟公绰:鲁国大夫,《史记》记载他是孔子所尊敬的人。老:古代,大夫的家臣称老,也称室老。优:力有余裕。[2]滕、薛:当时的小国,都在鲁国附近。

  译文

  孔子说:“孟公绰做晋国赵氏、魏氏的家臣,是才力有余的,但还不能做滕、薛这样小国的大夫。”

  圣人的智慧

  孔子认为人各有其能。如鲁国大夫孟公绰如果当晋国诸卿赵氏、魏氏的家臣,那是力有余裕的;但他却没有能力来做滕、薛这样小国的大夫。

  汉代频阳县是几个郡相邻的三不管地区,所以盗贼很多。县令名叫薛恭,是个孝子,因德行卓越被举荐当官,却毫无办案经验。那时还有个偏远的小县叫栗邑,那儿的百姓淳朴易治,县令叫尹赏,是个郡吏出身,有长期办案经验。薛恭得知此事后,就奏明朝廷,让二人互换治县,上任几个月后,两县都得到了很好的治理。所以说,“天生我材必有用”,没有一无是处的人。有人慨叹自己不能胜任工作,其实也许仅仅只是你不适合这份工作,有的时候,换一个角度,也许情况就会大不同。

  原文

  子路问成人[1]。子曰:“若臧武仲之知[2],公绰之不欲,卞庄子之勇[3],冉求之艺,文之以礼乐,亦可以为成人矣。”曰:“今之成人者何必然。见利思义,见危授命,久要不忘平生之言[4],亦可以为成人矣。”

  【注释】

  [1]成人:完美的人。[2]臧武仲:鲁国大夫臧孙纥,他很聪明,逃到齐国以后,能预见齐庄公的被杀而设法推辞庄公给他的田地。[3]卞庄子:鲁国的勇士。[4]久要:指长久地处于穷困中。“要”为“约”的借字。

  译文

  子路问怎样做才是一个完美的人。孔子说:“如果具有臧武仲的智慧,孟公绰的克制,卞庄子的勇敢,冉求那样多才多艺,再用礼乐加以修饰,也就可以算是一个完人了。”孔子又说:“现在的完人何必一定要这样呢?见到财利想到义的要求,遇到危险能献出生命,长久处于穷困还不忘平日的诺言,这样也可以成为一位完美的人。”

  圣人的智慧

  孔子眼中完美的人,要像臧武仲那样有智慧,像孟公绰那样清心寡欲,像卞庄子那样勇敢,像冉求那样多才多艺,然后再用礼乐来成全他的文采。孔子感慨这样的人太少了,所以只要能见利不忘义,遇到危险肯付出生命,长久地处于穷困中仍不忘平日诺言,就可以说是完美之人了。

  在对许多人做了评价后,子路想知道怎样做一个完美无缺的人才能够“爱之,能勿劳乎?忠焉,能勿诲乎”,孔子告诉他,孟公绰可以“为赵魏老则优,不可以为滕薛大夫”。是因为他缺乏臧武仲的智,卞庄子的勇,冉求那样的才艺,以及文子的礼乐。也就是说,作为一个为政者、统治者,在执政时,所应该具有的才识,是要有“仁、义、礼、智、信”的综合素质。才能够“爱之,能勿劳乎?忠焉,能勿诲乎?”如果没有“仁、义、礼、智、信”的综合素质,也只有像孟公绰那样去做一个“老”,而不能做大夫。当然,要成为一个具有“仁、义、礼、智、信”等综合素质的完美无缺的人,是很难的,其实这也是孔子对君子的标准的认可。然而,随着时代的变化,孔子理想中的君子是很难有了,私有制的畸形发展,物质财富的集中使人贪图享受,让人们的心理产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因此孔子提出另外一个标准,就是“见利思义,见危授命,久要不忘平生之言,亦可以为成人矣”。其中这个“利”是最为重要的一个因素,能够见利而让,见利不争不夺,见利而思考最佳的行为方式,就能使一个人成为完美无缺的人。因为能够见利而让,才能临危受命,如果仅考虑到自己的个人利益,是不会临危受命的。而不会临危受命,则就没有了“仁、义、礼、智、信”的综合素质,只是一个陈文子那样“有马十乘,弃而违之”的人。

  原文

  子问公叔文子于公明贾曰[1]:“信乎,夫子不言,不笑,不取乎?”公明贾对曰:“以告者过也。夫子时然后言,人不厌其言;乐然后笑,人不厌其笑;义然后取,人不厌其取。”子曰:“其然?岂其然乎?”

  公叔文子之臣大夫僎与文子同升诸公[2]。子闻之曰:“可以为‘文’矣。”

  【注释】

  [1]公叔文子:卫国大夫,卫献公的儿子,姓姬,名拔,文为谥号。公明贾:卫人,姓公明,名贾。[2]僎(xún):人名。公叔文子的家臣。升诸公:公,公室。这是说僎由家臣升为大夫,与公叔文子同位。

  译文

  孔子向公明贾问到公叔文子,说:“先生他不说、不笑、不取钱财,是真的吗?”公明贾回答道:“这是告诉你话的那个人的过错。先生他到该说时才说,因此别人不厌恶他说话;快乐时才笑,因此别人不厌恶他笑;合于礼要求的财利他才取,因此别人不厌恶他取。”孔子说:“原来这样,难道真是这样吗?”

  公叔文子的家臣僎和文子一同做了卫国的大夫。孔子知道了这件事以后说:“(他死后)可以给他‘文’的谥号了。”

  圣人的智慧

  这是孔子对卫国贤大夫公叔文子的称赞。公叔文子很会看场合,到该说的时候才说,别人就不厌恶他的话;高兴了才笑,别人不厌恶他的笑;该取才取,别人就不厌恶他的取。公叔文子也很有肚量,由于他的推荐,他的家臣大夫僎和他一起做了国君大臣,所以孔子赞叹这样的人配得上谥号为“文”了。

  孔子听说卫国的公叔文子好像是这样的人,于是便问公明贾。公明贾认为别人的话言过其实了,他于是详细解说了公叔文子的言行。从公明贾的话中,我们看到公叔文子确实不错,不该说话的时候不说,不该高兴的时候不笑,最关键的是他见利思义,不该取的时候不取,该取的时候就理所当然地取为己有。这三点在我们平时生活中很难做到,我们都“好为人师”,总认为自己正确而别人有错,所以有时候不分地点、环境、场合地教训别人,不该说话时偏要表达出自己的意见,从而使事情更加复杂。还有就是我们的“幸灾乐祸”的心理,看见别人倒霉,忍不住总要哈哈大笑。有人发钱,有人送礼,总忍不住要收下。其实,别人发钱、送礼,总是有目的的,某个人突然间对你很好了,他总是有一定的企图,你就要想一想为什么,如果贪图小便宜而收下礼物“取之”,你也就欠下了人情,而你总要回报才行。所以,公叔文子能够这样,使孔子不大敢相信。但这并不是说公叔文子是沽名钓誉,事实是不是如此,因为缺乏历史资料,姑且存疑。当然,如果公叔文子真是这样,也无所谓,因为我们所要学习的是他的这种精神。

  原文

  子曰:“臧武仲以防求为后于鲁[1],虽曰不要君[2],吾不信也。”子曰:“晋文公谲而不正[3],齐桓公正而不谲[4]。”

  【注释】

  [1]防:臧武仲的封邑,在今山东费县东北30千米之华城,离齐国边境很近。[2]要(yāo):要挟。[3]晋文公:姓姬,字重耳。谲(jué):欺诈。[4]齐桓公:姓姜,名小白。

  译文

  孔子说:“臧武仲凭借防邑请求鲁君在鲁国替臧氏立后代,虽然有人说他不是要挟君主,我不相信。”

  孔子说:“晋文公诡诈而不正派,齐桓公正派而不诡诈。”

  圣人的智慧

  孔子反对臣下要挟君王的做法,通过他对臧武仲、齐桓公和晋文公三人的评价可见一斑。鲁国贵族臧武仲因得罪孟孙氏逃离鲁国,后回到采邑防城,向鲁君要求,以立臧氏之后为卿大夫为条件,自己交出防邑。孔子评论说,纵然有人说他不是要挟,我也是不相信的。齐桓公和晋文公是春秋五霸中名声最大的两个霸主。但相比之下,孔子更欣赏齐桓公。齐桓公不用武力,召开十一次诸侯大会,且伐楚亦是用周天子名义,光明磊落。而晋文公虽称霸时间更长,但他常用诡术,城濮之战后,他把周天子召到河阳,借此大会诸侯,有点“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味道,所以孔子批评他作风不正派。

  大家都知道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故事。东汉末年,诸侯割据,群雄并起。衰微的汉王朝江河日下,名存实亡,但汉献帝的威望还在,还有一定的影响力。有敏锐政治远见的曹操自公元196年开始拥立汉献帝,从此比其他诸侯多了一张王牌,这不仅维持了自己的忠臣形象,而且“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优势使他取得了军事、人才、经济等各方面的领先,为曹丕代汉称帝打下了基础,所以曹操在历史上被称为“乱世奸雄”。

  原文

  子言卫灵公之无道也,康子曰[1]:“夫如是,奚而不丧?”孔子曰:“仲叔圉治宾客[2],祝鮀治宗庙[3],王孙贾治军旅[4],夫如是,奚其丧?”

  【注释】

  [1]康子:鲁国季康子。[2]仲叔圉(yǔ):即孔文子,名圉,他有外交才能,擅长接待宾客。[3]祝:卫灵公的太祝,字子鱼,擅长宗庙祭祀。[4]王孙贾:擅长军事。

  译文

  孔子讲到卫灵公的无道,季康子说:“既然如此,为什么他没有败亡呢?”孔子说:“因为他有仲叔圉接待宾客,祝管理宗庙祭祀,王孙贾统率军队,像这样,怎么会败亡呢?”

  圣人的智慧

  卫灵公虽然无道,却不至于亡国,关键在于他知人善用。他让擅长外交的仲叔圉接待宾客,让擅长宗庙祭祀的祝管理祭祀,让擅长军事的王孙贾统帅军队,在他们三人的治理下,卫国才没垮台。

  古人云:“善用人者能成事,能成事者善用人。”汉高祖刘邦夺得政权后问大臣,他何以能得天下。在听取高起、王陵分析后,刘邦说:“运筹帷幄,我不如张良;镇国家,安抚百姓,提供粮饷,我不如萧何;军事上百战百胜我不如韩信。此三人都是人杰啊,因我能知人善用,才取得天下。”只有知人善用的领导者才能使团队取得成功。

  原文

  子曰:“其言之不怍[1],则为之也难。”

  【注释】

  [1]怍(zuò):惭愧。

  译文

  孔子说:“说话如果大言不惭,那么实现这些话就是很困难的。”

  圣人的智慧

  孔子批评那种喜欢大言不惭、夸夸其谈的人,因为实行起来就不容易。

  看过《三国演义》的人都知道诸葛亮挥泪斩马谡的故事。刘备生前曾说过,马谡言过其实,不可大用。事实证明确实如此。一个好说大话,喜欢吹牛的人,做事往往不牢靠,对待这种人要尤其慎重。

  古人的笔记小说中也有许多说大话的故事。明代陆灼的《艾子后语》中有这样一个故事:有个叫艾子的人,在齐国孟尝君门下待了三年,回鲁国时遇到季孙氏。季孙氏问艾子齐国谁最有德?艾子答:“孟尝君最贤德,有食客三千。”季孙以为不算什么,说自己也有三千食客。第二天艾子造访季孙家,只见门庭寂然,艾子以为食客们都在别馆住着,就问季孙,季孙假装遗憾地说:“你来得太晚了,他们都回家吃饭了。”

  还有个故事,说的是赵国有个方士好讲大话,自称见过伏羲、女娲、神农、蚩尤、苍颉、尧、舜、禹、汤、穆天子、瑶池圣母等,以致“沉醉至今,犹未全醒,不知今日世上是何甲子也”。后来赵王坠马受伤,大夫说须用千年血来敷。艾子就告诉赵王有这么一个千岁方士,杀了他一定可以治好大王的病。赵王大喜,让人把方士捉来。这位方士吓得拜地求饶,推说自己昨日因父母大寿,饮酒过度,才胡言乱语,实不曾活过千岁。可见胡乱吹牛都经不起实地观察,一看就漏底了。

  原文

  陈成子弑简公[1]。孔子沐浴而朝,告于哀公曰:“陈恒弑其君,请讨之。”公曰:“告夫三子[2]。”孔子曰:“以吾从大夫之后,不敢不告也。君曰:‘告夫三子’者。”之三子告,不可。孔子曰:“以吾从大夫之后,不敢不告也。”

  微生亩谓孔子曰:“丘,何为是栖栖者与[3]?无乃为佞乎?”孔子曰:“非敢为佞也,疾固也[4]。”

  子路宿于石门[5],晨门曰[6]:“奚自?”子路曰:“自孔氏。”曰:“是知其不可而为之者与?”

  子击磬于卫,有荷蒉而过孔氏之门者[7],曰:“有心哉,击磬乎!”既而曰:“鄙哉[8],硁硁乎[9]!莫己知也,斯己而已矣。深则厉,浅则揭[10]。”子曰:“果哉!末之难矣。”

  【注释】

  [1]陈成子:即陈恒,是齐国贵族陈僖子的儿子。简公:齐简公,名壬。[2]三子:鲁国权臣季孙、仲孙、孟孙。[3]栖栖:奔波不息。[4]疾固:医治固陋。[5]石门:鲁城外门。[6]晨门:早晨管开关城门的守门人。[7]蒉(kuì):草筐。[8]鄙:格调不高。[9]硁硁:象声词,形容击磬发出的声音。[10]深则厉,浅则揭:见《诗经·邶风·匏有苦叶》,水深比喻社会黑暗,只得听之任之;水浅比喻黑暗的程度不深,还可以使自己不受沾染,便无妨撩起衣裳,免得打湿。

  译文

  陈成子杀了齐简公。孔子斋戒沐浴以后,随即上朝去见鲁哀公,报告说:“陈恒把他的君主杀了,请你出兵讨伐他。”哀公说:“你去报告那三位大夫吧。”孔子退朝后说:“因为我曾经做过大夫,所以不敢不来报告,君主却说‘你去告诉那三位大夫吧!’”孔子去向那三位大夫报告,但三位大夫不愿派兵讨伐。孔子又说:“因为我曾经做过大夫,所以不敢不来报告呀!”

  微生亩对孔子说:“孔丘,你为什么这样四处奔波游说呢?你不就是要显示自己的口才和花言巧语吗?”孔子说:“我不是敢于花言巧语,只是痛恨那些顽固不化的人。”

  子路夜里住在石门,看门的人问:“从哪里来?”子路说:“从孔子那里来。”看门的人说:“是那个明知做不到却还要去做的人吗?”

  孔子在卫国,一次正在敲击磬,有一位背扛草筐的人从门前走过说:“这个击磬的人有心事啊!”一会儿又说:“声音硁硁的,真低俗呀,没有人了解自己,就只为自己就是了。(好像涉水一样)水深就穿着衣服趟过去,水浅就撩起衣服趟过去。”孔子说:“说得真干脆,没有什么可以责问他了。”

  圣人的智慧

  孔子整天忙碌地游说他的政治主张,却得不到推行。同时代的隐士怎么看待孔子的呢?鲁国的微生亩以为孔子在逞口才。孔子道:“我不是在逞口才,而是想要医治固陋者啊。”孔子有天在卫国击磬,挑着草筐从旁边过的汉子听出了孔子济世无门的心思,他大概是位隐者,便劝孔子既然无人理解自己,那就算了吧。就像《诗经》所说:“水深,就穿着衣服趟过去;水浅,就撩起衣服过去。”但是对孔子而言,如果真像趟水那么简单,就没什么困难了。孔子第二次周游列国,道不能行,便在68岁时结束了他14年的游说生活,率众弟子回到鲁国。子路打前站,先到石门住了一晚,守城门的人大概也是个隐士,他认为孔子是个明知做不成而偏要坚持去做的人。后来成为对孔子的经典评价。

  孔子告老还乡后,仍不忘自己作为士大夫的职责。哀公十四年六月初五,齐国陈桓在舒州杀了齐国国君。孔子特地斋戒了三天,请求鲁哀公讨伐齐国,因他认为大夫有责任讨伐弑君之贼。哀公不管,让孔子告三桓执政者,而这三位大臣也不肯出兵。这样的结果,孔子其实已有意料,但他还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这是因为他有着高度的政治责任感与使命感。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许多人认为这是傻瓜做法,因而儒家也被指责为迂腐,其实这正是儒家的最高精神所在。乱世时,孔子知其思想不被列国采纳,但仍执着如初,这便注定了他坎坷的一生。但也正是他的“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执着换取了后世儒学的正统地位。

  原文

  子路问事君,子曰:“勿欺也,而犯之[1]。”

  【注释】

  [1]犯:干犯,直言进谏。

  译文

  子路问怎样侍奉君主。孔子说:“不能欺骗他,但可以犯颜直谏。”

  圣人的智慧

  孔子告诉子路服侍人君的原则:不要阳奉阴违地欺骗他,却可以当面触犯他。

  这里的“事”字是动词,和“服侍、侍候”的“侍”同义。子路问做一个国君的高级干部,应该怎么才对。孔子说,既然做人家的干部,就要绝对忠心,不可欺骗上司,不欺骗他就要说真话。但说真话也很难,所谓“忠言逆耳”,可是要对领导人尽其忠,不妨冒犯他一下。

  讲到这方面,在我们中国历史上,常看到大臣与皇帝政见冲突的事。以前以龙来象征皇帝。据说龙的个性,能柔能刚,随便怎样碰它的鳞甲,都不会生气,只有龙的颔下三寸处生的是逆鳞,那是致命所在,绝对不能碰,否则龙就会发怒而毁人。这就说明为领导人的,度量要大,对有理取闹的,能够包容原谅。但在最要紧的关口上,千万不可以乱讲。譬如我们对朋友也尽管说真话,但对于朋友某一要命的缺点,则不能随便说了。以现代的行为道德讲,适当的限度,保持别人的自尊心,是必要的。历史上有些大臣敢于“犯颜诤谏”,就是说领导人已经很生气了,可是忠心的部下为了他好,不管他怎样生气,应该说的话,还是要讲。我们读《宋史》,赵普对宋太祖,就做到了“勿欺也,而犯之”。

  有一次,赵普推荐某人做官,宋太祖不答应。第二天,赵普又上奏推荐这个人,宋太祖还是不答应。第三天赵普又上奏推荐,宋太祖这一下可忍不住了,气得大发雷霆,把奏章撕碎了扔到地上。赵普面不改色地跪着,把这些碎片拾起来,带回去。过些天,把这撕碎了的奏章补贴好,又带上朝去推荐。宋太祖这一次总算醒悟了,终于任用了这个人。又有一次,有个大臣应该升官,但是宋太祖一向讨厌那个人,不准他升。赵普极力奏请太祖批准,宋太祖又被赵普惹火了,气呼呼地说:“我就是不让他升,你又能怎么样?”赵普说:“刑赏,有天下刑赏的准则,陛下怎么能以个人的喜怒来左右刑赏?”太祖气得离座而起,回到内宫。赵普就跟着站在官门口,久久不肯离去。宋太祖后来也就答应了。我们从这两个故事就可见赵普处世的刚毅果断,但是他也有缺点,心胸不宽,容易记恨。他常会挑剔那些当他贫贱时,对他不好的人们。每逢这种情况,宋太祖就说:“若尘埃中可识天子、宰相,则人皆物色之矣。”劝赵普度量放大,不要计较这些小节。更何况天子宰相之才,哪里是社会一般人所能鉴识的。后来,赵普就不敢再提这一类的事了。

  这种类似的故事,在《贞观政要》这部书里,记载得很多。唐太宗、魏徵也是一对好搭档。不过话说回来,魏徵这个伙计固然好,也要有唐太宗那样的好老板。照《贞观政要》的记载,长孙皇后也很好,所以还要老板娘也好,不然的话,就变成上论中所讲的“事君数,斯辱矣!”

  原文

  子曰:“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

  译文

  孔子说:“古代的人学习是为了提高自己,而现在的人学习是为了给别人看。”

  圣人的智慧

  第一点应注意到的是这一章是孔子对中国文化发展史的看法。第二点,研究这两句话,怎样为己,怎样为人。一般说为己就是自私;为人就是为大家,也可强调说是为公。“古之学者为己”,古人为自己研究学问。“今之学者为人”,现在人为别人研究学问。这个问题就来了,从文字表面上看,可以说后世的人求学问,好像比古人更好,因为是不为自己而为人家,这是一种观点。

  照目前的状况,如果缺乏远见,二三十年后,我们国家民族,会感觉到问题非常严重。因为文化思想越来越没人理会,越来越低落了。大家只顾到现实,对后一代的教育,只希望他们将来在社会有前途,能赚更多的钱,都向商业、工程、医药这个方向去挤。如物理、化学等理论科学都走下坡了,学数学的人更是惨得很。在美国,数学博士找不到饭吃,只好到酒馆里去当酒保,替人调酒,还可赚美金七八百元一个月。

  放大点说,这不仅是中国的问题,全世界文化都如此没落。二三十年后,文化衰落下去,那时就感到问题严重。

  从过去的历史经验来看,时代到了没落的时候,人类文明碰壁了,就要走回头路。可是全世界的文化,目前还没办法回头,叫不醒,打不醒的,非要等到人类吃了大亏才行。没有人文思想,人类成了机械,将来会痛苦的。所以这两句话,也可解释为“以前的人读书是为了自私,现在的人读书是为公”,不过这种解释是错误的。

  还有一个观点,我们中国文化里,宋代大儒张载——横渠先生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四句名言已成为宋代以后,中国知识分子共同的目标。学者为这目的而学,应该如此。

  谈到这位先生,是孔孟以后的儒家,宋明理学家中,影响力很大的一位。他年轻时等于是一个“太保”,意气风发,身体棒,思想开拓,喜欢闹事。后来范仲淹带兵在陕西经营边陲的时候,张横渠才二十多岁,年纪很轻,奔往前线,要投军参加作战。范仲淹见他一表人才,约他谈话,劝他回去读书,告诉他将来报效国家的机会很多,等到书读好,慢慢再来,同时将一本《大学》交给他。那时他应该已经读过这本书了,可是范仲淹要他再读,告诉他其中自有他的千秋事业,自有他的天地。张横渠听了范仲淹的话,回去再读《大学》,从此放下一切,专心求学问了,后来成为一代名儒。宋代几位大儒,事实上受范仲淹的影响都很大。范仲淹在前方,出将入相,以文人当统帅,他难道不希望培养好的军事人才?但他一看张载这个人才不是将才,是对后世思想有贡献的人,不能这样埋没,就马上用这个教育方法培养他。果然后来对中国文化思想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尤其他所标榜的那四句话,非常深远。今天我们要谈中国文化的中心思想,可以拿他这四句话为主。我们如果以这四句话来研究,学者又应该是为人;不只为自己求学,同时也为人求学。这个“人”扩而充之,为国家、为社会、为整个人类文化。

  原文

  蘧伯玉使人于孔子[1]。孔子与之坐而问焉,曰:“夫子何为?”对曰:“夫子欲寡其过而未能也。”使者出,子曰:“使乎!使乎!”

  阙党童子将命[2]。或问之曰:“益者与?”子曰:“吾其居于位也,见其与先生并行也。非求益者也,欲速成者也。”

  【注释】

  [1]蘧伯玉:卫国贤大夫,名瑗,字伯玉。[2]阙党:阕里,孔子家乡。将命:传达主客话语。

  译文

  蘧伯玉派使者去拜访孔子。孔子让使者坐下,然后问道:“先生最近在做什么?”使者回答说:“先生想要减少自己的错误,但未能做到。”使者走了以后,孔子说:“好一位使者啊,好一位使者啊!”

  阙里的一个童子,来向孔子传话。有人问孔子:“这是个求上进的孩子吗?”孔子说:“我看见他坐在成年人的位子上,又见他和长辈并肩而行,他不是要求上进的人,只是个急于求成的人。”

  圣人的智慧

  孔子很善于从言谈举止观察人。有次孔子的老朋友蘧伯玉派使者去孔子家访问,孔子问起蘧老先生最近在做什么。使者回答:“老先生想减少过错却还没能做到。”蘧伯玉求进甚急,善于改过,他活到50时,觉得49年错;活到60时,觉得59年错。这位使者的回答既得其实,又不卑不亢,所以孔子连声称赞他是个好使者。又有一次孔子家乡有个童子来向他传达消息。孔子从他大模大样地坐在位上,又看见他同长辈并肩而行,就推测他不是个肯求上进的人,只是一个急于求成的人。

  《淮南子·说山训》:“以小明大,见一叶落而知岁之将暮,睹瓶中之冰而知天下之寒。”一叶知秋,从一片树叶的凋落,就知道秋天的到来。同样地,通过个别细微的迹象,往往看到整个形势的发展趋向与结果。“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人往往能于细微处见其精神,故而细节决定成败。

  原文

  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曾子曰:“君子思不出其位。”

  译文

  孔子说:“不在那个职位,就不要考虑那个职位上的事情。”曾子说:“君子考虑问题,从来不超出自己的职责范围。”

  圣人的智慧

  一个人,尤其关于现实的思想,不要太不守本分。不守本分就是幻想、妄想,徒劳而无益的。当然,这个话我们可以站在社会文化的立场反对。研究科学,不怕人有幻想。夸张一点来说,历史也是幻想创造出来的,科学的发明,开始也由幻想而创造出来的。真正的科学家,很少有个性不古怪的,环境影响了他。每天在实验室里,生活没有情调,如果研究到深入的时候,他手上拿着正在吃的面包,换上块腐肉给他,他都不知道,照拿照吃。但是他如不这样研究得发疯,就绝不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科学家。做学问也是这样,要想学问有成就,一定要钻进去,像发了疯一样,然后跳出来,这就成功了。不到发疯的程度,就没有成功的希望。搞通才的,样样搞又样样搞不好,就犯了太聪明的毛病。科学有成就的人,可以说是笨的人,也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这就不能说“思不出其位”了。所以现在年轻人来读这些书,都是反感的,往往加上“统制思想”、“控制思想”等等许多罪名。

  事实上,话并不是这么说,曾子并没有谈到这些问题,他只是说人的基本修养。这句话编在这里,等于说是从政者本身人格的基本修养,不是自己的职权范围,不必过分去干预。以现在的政治思想来解释这句话的意义,就是“不要违反思想的法则”。如果用在做事方面,也可以说,不要乱替别人出主意。由这样去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就通了。

  原文

  子贡方人[1]。子曰:“赐也贤乎哉?夫我则不暇。”

  【注释】

  [1]方:讥评。

  译文

  子贡评论别人的短处。孔子说:“赐啊,你真的就那么贤良吗?我可没有闲工夫去评论别人。”

  圣人的智慧

  孔子不喜欢妄自评论他人。子贡爱评论人的是非。孔子批评他,你就够好了吗?我却没有这种闲工夫。

  “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说的是谁都会议论别人的是是非非,而每一个人也都会被别人在背后议论。那些喜欢东家长西家短地议论别人的人,往往会陷入鸡毛蒜皮的是非口舌中。特别是背后议论人,终归不好,尤其是议论别人的短处,必然会降低你的人格。议论别人的同时,是否需要问问自己是不是做得就足够好了呢。

  原文

  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其不能也。”

  译文

  孔子说:“不忧虑别人不知道自己,只担心自己没有本事。”

  圣人的智慧

  孔子说不怕别人不知道你,怕的是自己没有能力。在《卫灵公》篇中也记载孔子所说:“君子病无能焉,不病人之不己知也”,也是同样的意思。

  那些刚毕业的大学生在找工作时难免经历一些打击,有的甚至成了“拒无霸”,一直以来的雄心壮志,忽然被残酷的现实击得粉碎,难免抱怨起那些招聘单位不识货。上岗之后,也会有很多人抱怨自己的工作,总在想,为什么我这么一个有才能、有智慧的人才,就得不到赏识和重用,得不到上司的信任呢?

  闪光的东西并不一定是金子,但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这个时代永远不缺乏伯乐,所以无须感叹生不逢时,只要好好练就自己的本领,机会总是会给那些有准备的人!

  原文

  子曰:“不逆诈[1],不亿不信[2],抑亦先觉者[3],是贤乎!”

  【注释】

  [1]逆:逆想。诈:欺诈。[2]亿:通“臆”,臆想。[3]抑:或者。

  译文

  孔子说:“不预先怀疑别人欺诈,也不猜测别人不诚实,然而能事先觉察别人的欺诈和不诚实,这就是贤人了。”

  圣人的智慧

  孔子主张以一颗善良的心看待别人,不用猜测、怀疑的心对待别人,不预先怀疑别人的欺诈,也不无根据地猜测别人的不老实,却能及早发现,这样的人可以算是贤者吧。

  安徒生曾说:“清白的良心,是一个温柔的枕头。”拥有一颗善良的心,是世间最美丽的天使。英国罗素也说:“在一切道德品质之中,善良的本性在世界上是最需要的。不敢相信,如果没有善良的人,这个世界会怎样。”

  听过这样一个故事:鲁班做木头人帮他锯木,这事被已出走的徒弟王恩得知,他便偷偷地丈量了师父所做的木头人,依此也做了一个。可是他做的木头人却怎么也动不起来,迫于无奈,便只好来请教老师鲁班。他们进行了一番对话:“尺寸都量对了吗?”“量对了!”“量头没?”“量过!”“量脚没?”“量了!”“那你大概没量(良)心吧!”“啊,我就是没量心。”“王恩,没良心的人是不能成事的啊!”

  还有这样一个故事:美国主持人林克莱特有天访问一名小朋友,问他说:“你长大后想要当什么呀?”小朋友回答:“我要当飞机的驾驶员!”林克莱特接着问:“如果有一天,你的飞机飞到太平洋上空所有引擎都熄火了,你会怎么办?”小朋友想了想:“我会先告诉坐在飞机上的人绑好安全带,然后我挂上我的降落伞跳出去。”当在现场的观众笑得东倒西歪时,没想到这孩子的两行热泪夺眶而出,林克莱特就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小孩真挚地说:“我要去拿燃料,我还要回来!我还要回来!”

  人之初,性本善。人性本善,但在现实世界经历了很多磨难之后,才渐渐变得防备、自私,甚至不择手段,愿人世间那些清白良心能始终坚持如初。

  原文

  子曰:“骥不称其力,称其德也。”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译文

  孔子说:“千里马值得称赞的不是它的气力,值得称赞的是它的品德。”

  有人说:“用恩德来报答怨恨怎么样?”孔子说:“那用什么来报答恩德呢?应该是用正直来报答怨恨,用恩德来报答恩德。”

  圣人的智慧

  孔子极力推崇“德”:称千里马为骥,并非赞扬它的气力,而是赞美他的品质。而如何对待怨恨呢?老子曾说:“抱怨以德”,孔子反对拿恩惠回报怨恨,他提倡:“拿公平正直来回答怨恨,拿恩惠来酬答恩惠。”

  大家经常引用“以德报怨”这句话,说是孔子思想,这是一个错误。

  儒家思想有一点侠义的精神,你打我一拳,我踢回你一脚;你对我不好,我不理你,这很直嘛!你对我不好,我还要对你好,如基督教《圣经》上说,你在我左脸打了一个耳光,我再送上右脸让你打一个耳光,就像唐朝的娄师德告诉他弟弟要“唾面自干”一样。但对于娄师德这句话,我们要了解,这是中唐以后的修养。当时天下太平、社会安定,而娄师德是世家公子,历代都做大官,声望很高,他自己则在京里做大官。他的弟弟到代州去当太守,上任以前,向他辞行。娄师德说,我们娄家受国家、朝廷的恩惠太大,我两兄弟现在都在做官,一般人会批评我们世家公子比较骄傲,你出去做官,千万要认清这一点,多多忍耐,不要为我们娄家丢人。他弟弟说,这点我知道,就是有人向我脸上吐口水,我就自己擦掉算了。娄师德说这样做并不好啊!你把它擦掉,还是违其怨,给人家难堪哪!弟弟说,我懂了,就让它在脸上自己干了。娄师德才说,这就对了。假使所有中国人都是这种修养,那还得了!所以话说回来,做学问不要断章取义,不管上下文,只抓中间一句两句去做,那就要出问题。每种思想,要做整体的研究才行。刚才已经声明了,娄师德出生在中唐以后,国家社会,已经有了两百多年的安定,而他家里又历代做官,他本身又在中央政府当相职。这样的时代背景,这样的家庭背景,他弟弟在这样环境中所处的立场、位置,就与一般人不同。由穷小子经过考试出来做官,就可以傲慢一点。如果娄师德的弟弟有一丝傲慢,人家就会批评,说靠世家的势力欺负人,所以娄师德对他弟弟的这个教训才没有错,并不是说在乱世之中,拔刀而起的时候也要如此。在这样的时代,不要说口水吐到我们脸上,如有外国人不礼貌地瞪我们两眼,我也要打他两拳。时代不同,环境不同,对事情的处理态度就有所不同。所以做学问不能断章取义。

  这里有人问孔子“以德报怨,何如?”等于提到道家的思想。孔子的答复,也没有直接反对,只是在逻辑上作一个论辩。他说,别人对我不起,我对他好;那么人家对我好,我又该怎样报答呢?所以他下面就主张“以直报怨”,以直道而行。是是非非,善善恶恶,对我好的当然对他好,对我不好的当然不理他,这是孔子的思想。他是主张明辨是非的。

  原文

  子曰:“莫我知也夫!”子贡曰:“何为其莫知子也?”子曰:“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1],知我者其天乎!”

  公伯寮愬子路于季孙[2],子服景伯以告[3],曰:“夫子固有惑志于公伯寮,吾力犹能肆诸市朝[4]。”子曰:“道之将行也与,命也;道之将废也与,命也。公伯寮其如命何!”

  【注释】

  [1]下学:学人事。上达:达天命。[2]愬:通“诉”,诽谤。[3]子服景伯:鲁大夫,名伯,姓子服,景是他的谥号。[4]市朝:古人把罪人尸体示众,经常在市集。

  译文

  孔子说:“没有人了解我啊!”子贡说:“怎么能说没有人了解您呢?”孔子说:“我不埋怨天,也不责备人,下学礼乐而上达天命,了解我的只有天吧!”

  公伯寮向季孙告发子路。子服景伯把这件事告诉给孔子,并且说:“季孙氏已经被公伯寮迷惑了,我的力量能够把公伯寮杀了,把他陈尸于市。”孔子说:“道能够得到推行,是天命决定的;道不能得到推行,也是天命决定的。公伯寮能把天命怎么样呢?”

  圣人的智慧

  孔子虽然是个现实主义者,但当自己不为人所知,自己的主张得不到实现,只有无奈地感慨天命了。他曾对子贡感慨:虽然自己不怨恨天,不责备人,通过学习一些平常的知识,能透彻了解高深的道理。知道自己的,只有天了。

  孔子学生公伯寮与子路同在季孙手下做事。公伯寮诬告子路,孟孙家族的子服景伯暗示孔子,以他自己之力,可以把公伯寮的尸首当街示众。孔子感叹:我的主张能否实现,都听之于命运。公伯寮又能把命运怎样呢?

  佛说万事自有定数。沧海一粟,前因后果,总是有注定的。中国人是很相信命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尽人事,听天命”,很多事情并非努力了就有结果,比如感情,就是可遇不可求的,“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徐志摩曾对林徽因说:“我将于茫茫人海之中,访我惟一灵魂伴侣,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如是而已。”最后他还是失去了这段爱情,潇洒着说要认命放手,然而最终还是为了林徽因的演讲,他遇到了终结他生命的空难。可见还是不认命,放不下心中的牵挂。

  原文

  子曰:“贤者辟世[1],其次辟地,其次辟色,其次辟言。”子曰:“作者七人矣。”

  【注释】

  [1]辟:今作“避”,避开。

  译文

  孔子说:“贤人逃避动荡的社会而隐居,次一等的逃避到另外一个地方去,再次一点的逃避别人难看的脸色,再次一点的回避别人难听的话。”孔子又说:“这样做的已经有七个人了。”

  圣人的智慧

  这是孔子对古代隐士中的贤者的评论。有些贤者逃避恶浊社会而隐居,次一等的择地而居,再次一等的避免不好的脸色,再次一等的回避恶言,孔子认为在那个时代,这样的贤者已经有伯夷、叔齐、虞仲、夷逸、朱张、柳下惠、少连这样七位了。

  我们知道“不学无术”这句成语,反过来说,就是除了学问要好,把握住原则以外,还要懂得处世之方。孔子所讲的这些话都是术,也就是方法。这里的“辟”就是“避”的古写。“贤者辟世”,时代混乱的时候,不与现实发生关系,脱离这现实社会,和隐士一样修道去。其次是“辟地”,一个地方太混浊,不同意这环境,就离开这个地方。再次“辟色”,处世的态度上要注意,在动荡的社会中,对人对事,言论思想要端正严谨,对任何人的态度都要和善,能够包容别人,不要有傲慢、鄙薄的态度。相对地说,看着风头不对,他大概与我合不来了,那自己就早一点离开吧!再次“辟言”,不发牢骚。这是孔子告诉我们的四辟。由此看来,孔子对于隐士思想,何尝不赞成!他教弟子们的四辟,已经走上隐士的路子了。

  根据这四辟,可以看到从前知识分子的处世方针。不过讨论起来,涉及个人思想的问题,有点类似于西方讲的个人自由主义。例如“辟世、辟地、辟色、辟言”,这是中国过去知识分子身处乱世,在“邦无德”的情形下,所采用的个人自由主义,宁可退守自清,不愿同流合污,隐士路线就是如此。但是在拨乱反正,能够对国家社会有所贡献的时候,他所采用的原则是“成仁取义”的路线。这两个路线,不但是中国知识分子的思想问题,全世界的人都是这样。

  这一段表面上看,孔子反对隐士,实际上这一段包含着浓厚的隐士思想。“贤者辟世”,时代不对了,觉得无能为力,挽回不了的时候,只有避世。那么避世干什么呢?就是保持有用之身,等待机会,做更大的贡献。讲不好听一点,也就是消极的自全其身。不但在这一段,《论语》里有许多地方,孔子都提出这种主张,如“邦有道危言危行,邦无道危行言孙”。乃至对南容的奖评:“邦有道不废,邦无道免于刑戮。”可见孔子的观念中,何尝完全抹杀隐士思想?所以严格地研究起来,我个人认为问题很大。至少几千年来,一直到近五六十年前,中国知识分子,书读好了的人,就缺乏一股冲劲。我们大家也是一样,理论会讲,冲劲不足。有冲劲的时候,往往学识又太欠缺,不能成事。所以我常和一些老朋友谈起,以我们现有的这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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