妨贤卖主逞奇功①,积得金银总是空②。
家未荣华身受戮,令人千载笑杨松!
【释词】
①妨贤:有害于贤臣。
②积得:积蓄得到。
【赏析】
“妨贤卖主逞奇功”,这句诗讲了张鲁手下的谋士杨松的三件卖主求荣的事。
杨松贪财好赂,臭名昭著。当张鲁派马超前往益州,与刘备军队对峙于葭萌关时,刘备见马超人才出众,武艺高强,深爱之,愿收其于麾下。于是诸葛亮献计:“亮闻东川张鲁,欲自立为‘汉宁王’。手下谋士杨松,极贪贿赂。可差人从小路径投汉中,先用金银结好杨松,后进书与张鲁云:‘吾与刘璋争西川,是与汝报仇。不可听信离间之语。事定之后,保汝为汉宁王。’令其撤回马超兵。待其来撤时,便可用计招降马超矣。”杨松受了金珠,果然大喜,先是劝张鲁罢兵,继而进谗言说马超“必怀异心”,离间张鲁和马超,逼得马超处于进退两难之际,刘备乘机又派马超旧交劝说,使马超归降了刘备。
曹操平定汉中,攻打张鲁不下,受挫于张鲁手下的名将庞德。曹操听说庞德好武艺,心中很高兴。恨不得庞德马上能为己所用,于是与众商议:“如何得此人投降?”贾诩出谋曰:“某知张鲁手下,有一谋士杨松。其人极贪贿赂。今可暗以金帛送之,使谮庞德于张鲁,便可图矣。”曹操依计,使人送杨松金掩心甲一副,并附密信教他如何。杨松受贿大喜,对来人说:“上复魏公,但请放心。某自有良策奉报。”杨松连夜去见张鲁,说庞德受了曹操贿赂,卖此一阵。张鲁大怒,唤庞德责骂,欲斩之。经他人劝谏,张鲁才免其一死,责令:“你来日出战,不胜必斩!”庞德抱恨而退。第二日,庞德与曹军作战,中计被活捉,曹操亲自为庞德松绑。庞德寻思张鲁不仁,又感曹操恩义,于是降曹。这是杨松受贿后,为曹操办的一件大事。此事对张鲁来讲,损失了一员大将,杨松的作用则是“妨贤”。
张鲁见大势已去,弃南郑,奔巴中。曹操乘势占了南郑,又挥兵进攻巴中。杨松又与曹操密信,教曹操进兵,他为内应,里外夹攻。张鲁闭城坚守,杨松为他出谋:“今若不出,坐而待毙矣。某守城,主公当亲与决一死战。”张鲁听从其言,出城迎战。曹军不战而走,张鲁急退回城,杨松闭门不开,逼得张鲁走投无路,无奈之中降曹。这是杨松帮助曹操办的又一件大事。对于张鲁来说,杨松则是“卖主”。
按照一般的逻辑推理,杨松于曹操而言是有功之臣,但曹操鄙视杨松受贿作奸、卖主求荣的无耻,将其斩首示众。小说家有感于此,叹道:“妨贤卖主逞奇功,积得金银总是空。家未荣华身受戮,令人千载笑杨松!”
小说在第五十七回斩马腾、黄奎中写过一个奴才苗泽,为了一个情妇而告密,致使其姐夫全家被杀。苗泽告密此举虽然客观上有利于曹操,但其动机太卑鄙无耻,连曹操都憎恶苗泽那副下流的嘴脸,将这不义的小人杀了。如今杨松贪财受贿,卖主求荣,虽然为曹操办了两件大事,但其动机也为人不齿。曹操讨厌杨松那贪财受贿的恶德,将这不忠不义的小人也杀了。小说家并没有直接表达赞同曹操杀这些小人,但每当曹操杀了这些小人,都插入一首小诗,表达《三国演义》一个基本的政治伦理倾向,无论是谁对不忠不义的人都是恨之入骨,无论是谁杀了这些不忠不义的人,都令人感到杀之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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