泂酌彼行潦,远舀路边积水潭,
挹彼注兹,把这水缸都装满,
可以濯罍。可以蒸菜也蒸饭。
岂弟君子,君子品德真高尚,
民之父母。好比百姓父母般。
泂酌彼行潦,远舀路边积水坑,
挹彼注兹,舀来倒进我水缸,
可以濯罍。可把酒壶洗清爽。
岂弟君子,君子品德真高尚,
民之攸归。百姓归附心向往。
泂酌彼行潦,远舀路边积水洼,
挹彼注兹,舀进水瓮抱回家,
可以濯溉。可以洗涤和抹擦。
岂弟君子,君子品德真高尚,
民之攸塈。百姓归附爱戴他。
程俊英译
对这首诗主旨的解说,各家之见颇有差异。《毛诗序》云:“《泂酌》,召康公戒成王也。言皇天亲有德,飨有道也。”扬雄《博士箴》《艺文类聚·职官部》引云:“公刘挹行潦而浊乱斯清,官操其业,士执其经。”陈乔樅《鲁诗遗说考》以之为鲁诗之说。王先谦《诗三家义集疏》云:“三家以诗为公刘作,盖以戎狄浊乱之区而公刘居之,譬如行潦可谓浊矣,公刘挹而注之,则浊者不浊,清者自清。由公刘居豳之后,别田而养,立学以教,法度简易,人民相安,故亲之如父母。……其详则不得而闻矣。”其详既不得闻,三家诗之说的正误也就难以稽考了。而《毛诗序》之说,似乎更觉缥缈,此诗的文本自然有劝勉之意,但却很难讲有什么告诫之意。至于陈子展《诗经直解》所说“当是奴隶被迫自远地汲水者所作,此非奴才诗人之歌颂,而似奴隶歌手之讽刺”,似更迂远。相比较而言,程俊英《诗经译注》所说“这是歌颂统治者能得民心的诗,具体指谁,史无确证”,高亨《诗经今注》所说“这是一首为周王或诸侯颂德的诗,集中歌颂他能爱人民,得到人民的拥护”,还是比较圆通的,今从之。
诗分三章,均从远处流潦之水起兴。流潦之水本来浑浊,且又处于远方,本来很容易被人弃之不用,但如能“挹彼注兹”,舀过来倒进自己的水缸,就可以用来蒸煮食物,洗濯酒器,成为有用之物。这正如远土之民,只要君王施以仁义,便自然可以使他们感恩戴德,心悦诚服地前来归附。这里的关键是君王要有高尚敦厚的品德,真正成为“民之父母”。对此,方玉润有如下发挥:“此等诗总是欲在上之人当以父母斯民为心,盖必在上者有慈祥岂弟之念,而后在下者有亲附来归之诚。曰‘攸归’者,为民所归往也;曰‘攸塈’者,为民所安息也。使君子不以‘父母’自居,外视其赤子,则小民又岂如赤子相依,乐从夫‘父母’?故词若褒美而意实劝戒。”《诗经原始》他说的“劝”意是可以感受到的,但他说的“戒”意是否真的存在于诗的文本中,令人怀疑,但从接受美学角度说,他的这种创造性“误读”还是很有意思的。
此诗借日常生活中常见的事物起兴,且重章叠句,反复歌咏,正如方玉润所指出:“其体近乎风,匪独不类《大雅》,且并不似《小雅》之发扬蹈厉,剀切直陈。”《诗经原始》由此也可以看出《国风》对《大雅》艺术上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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