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鸠在桑,① 布谷栖息桑树间,
其子七兮。 喂养幼儿心不偏。
淑人君子, 善良正直君子人,
其仪一兮。 行为守则永不变。
其仪一兮, 行为守则永不变,
心如结兮。 心如磐石意志坚。
鸤鸠在桑, 布谷栖息桑树间,
其子在梅。 幼儿学飞梅树颠。
淑人君子, 善良正直君子人,
其带伊丝。 丝绸大带真不凡。
其带伊丝, 丝绸大带真不凡,
其弁伊骐。 缀珠饰玉帽色鲜。
鸤鸠在桑, 布谷栖息桑树间,
其子在棘。 幼儿飞在枣树上。
淑人君子, 善良正直君子人,
其仪不忒。 行为守则无偏妄。
其仪不忒, 行为守则无偏妄,
正是四国。 四方各国齐颂扬。
鸤鸠在桑, 布谷栖息桑树间,
其子在榛。 幼儿藏身灌木丛。
淑人君子, 善良正直君子人,
正是国人。 举国人民皆称赞。
正是国人, 举国人民皆称赞,
胡不万年。 怎不流芳亿万年。
诗以鸤鸠起兴,称颂淑人君子,而实则讽刺那班在其位不谋其政的当
者权。鳲鸠,即布谷,因其鸣当播种时,故相传为劝耕之鸟,以致杜甫《洗兵行》诗云: “田家望望惜雨干,布谷处处催春种。”此诗以结构匀称见长,共四章,每章六句,各章的首二句均写布谷及其幼雏,后四句则伸言理想中的君子该当如何,映托出题旨所在。
布谷或栖于桑,或栖于梅,或栖于酸枣树,或栖于灌木丛。良禽择木而栖,从“劝耕”、“择木”,已暗示此鸟非凡鸟。首云布谷喂七只小鸟,其心不偏。朱熹《诗集传》谓: “饲子朝从上下,暮从下上,平均如一也”。正是由于其心不偏,故七只小鸟都健康地成长起来: 在梅树上学飞,在酸枣树上嬉游,最后落在枝繁叶茂而又幽僻的灌木丛中。各章的首二句,看似不过叙述鳲鸠及其子的活动,但作为欣赏主体的我们,却应看到诗人的“情” “志” 已寓其中。何况,“作者之用心未必然,而读者之用心何必不然” (《复堂词话》) ?
那么,理想中的君子又是怎样的呢? 首先必须做到 “其仪一兮”。仪,法度,即行为的准则。《国语·周语下》:“所以宣布哲人之令德,示民轨仪也”。《淮南子·修务》: “设仪立度,可以为法则。”就是说对其信守之行为准则,应始终如一,而且犹如“物之固结而不散也” (《诗集传》) 。
如果说“其仪一兮”为衡量“淑人君子”之最基本最重要的一项,其次便是对他服饰衣冠的要求。“伊”,通“系”,是。《诗·小雅·蓼莪》 “匪莪伊蒿”(不是莪而是蒿) 。“其带伊丝谓大带也,大带用素丝,有杂色饰焉” (《郑笺》) 。“弁”,古代贵族的一种帽子,有皮弁、爵弁。皮弁,武冠;爵弁,文官。“骐”读为��, 缀于弁中缝的五彩玉石。总之,腰间束着宽宽的丝带,头上的帽子缀着玉珠。这里似表示衣冠整洁,美观大方。再其次,这“淑人君子”尚须“其仪不忒”。“忒”者,差误。《易·豫》: “故日月不过,而四时不忒,以身作则,不能出现差误,只有如此,才会赢得美誉。“正是四国”,闻一多《风诗类钞》云: “正,法也,则也。‘正是四国’ ,为此四方之法则。”成为国人学习的典范。苟能具备此三者,便是诗人理想中的好君子。因此末章发出热情的赞赏: “正是国人,正是国人,胡不万年! ” “国人”,全国的人。《孟子·梁惠下》: “国人皆曰可杀,然后察之”。但 “国人” 又是西周、春秋时对居住在城邑人的通称。《周礼·地官·泉府》: “国人郊人,从其有司。”贾公彦《疏》: “国人者,谓住在国城之内,即六乡之民也。”按前说则是指全国人民;按后说则是专指有参与议论国事权利的统治阶级人物。那么,他便是国人学习的好榜样,他的声誉也将流传万年了!
本诗作者提出了他所理想的“淑人君子”的标准,而这样的人实际上是不存在的。或者说这些人虽“其仪一兮”,“其带伊丝”,“其仪不忒”,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称职,而连鸤鸠也不如! 就诗的章法说,鸤鸠起到了“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词也” (朱熹 《诗集传》) 或“触物以起情”(王应麟《困学纪闻》引)的“兴”的作用,同时兴中有比,这在一章的首二句已透出消息。如《诗序》所云:“《鸤鸠》,刺不一也。在位无君子,用心之不一也”。但它正面着笔,而从反面见意,即看似称颂,却意在陈古以讽今,成为后来诗歌中常用的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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