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扬人物评价
寂寞高手风清扬
一
华山派长期以来内部纷争频繁,这样的纷争应该在岳肃、蔡子峰之前就已经存在。这二人联袂前往莆田少林寺图谋《葵花宝典》,与其说是合作,不如说是互相牵制,也就是说,二人分别代表的是当时华山派内部的两股势力,这两股势力都想加强力量,压倒对方,于是,都想到了借助别派的武功,就有了岳肃、蔡子峰南下之行。
所谓的“气宗”、“剑宗”的武功理念之争说到底只是华山派内部纷争的外在形式而已,内在的实质是权势之争,否则的话,怎么会有惨烈之极的玉女峰之战?岳不群的伪君子作风说明的是“气宗”的虚伪,但是,“剑宗”又如何?封不平等人也很难说不是利欲熏心之徒,而且,从对宁中则的态度来看,丛不弃更是品行低劣,令人不齿。
所以,不难想像,在华山派之中,风清扬很早就感觉到了寂寞。
风清扬不是“气宗”之人,不用多说,其实,风清扬与“剑宗”的关系也很疏远。
风清扬“江南娶亲”固然是“气宗”的计谋,但是,“剑宗”为什么没有反应?以惨烈程度而言,玉女峰之战不可能是仓促而起,双方很可能有一个相当长的酝酿过程,这个过程也应该是“剑宗”积聚力量的过程,而以风清扬剑术之高,当时的“剑宗”怎么会任由其在“江南娶亲”?“气宗”为了压倒对手,忌惮风清扬剑术高明,所以,设“江南娶亲”之计。事实上,“剑宗”何尝不是忌惮风清扬剑术高明,如果风清扬参与玉女峰之战助“剑宗”获胜,就意味着风清扬具有了成为华山派掌门的资格,这很可能正是“剑宗”之人难以忍受的。而且,值得注意的是,风清扬明知令狐冲的身份也愿意将“独孤九剑”相授,令狐冲以“独孤九剑”击败封不平,而身为“剑宗”主要人物的封不平居然看不出令狐冲的剑术师承,这都说明当年风清扬与“剑宗”关系的疏远。
二
令狐冲是隐士,风清扬何尝不是?风清扬就是华山派的另一个令狐冲。
玉女峰之战后,“剑宗”之人离开华山派,这只是以退为进,所以,封不平等人在卷土重来之时还是野心勃勃。风清扬却选择了在华山附近隐居,是真正的隐居。这似乎说明风清扬对于玉女峰之战争权夺利的内涵未必有多少清晰的认识,所以,才会在华山附近隐居而不是远离华山。而且,与封不平等不忘争权夺利的“剑宗”之人的疏远关系也说明风清扬有着隐士的气质。
更耐人寻味的是,风清扬剑术之高在江湖上威名赫赫,在华山派内部反而默默无闻,二者形成了鲜明的反差。任我行就对风清扬极为推崇,而且特别将风清扬与岳不群进行比较,言语之间是说风清扬是不同于岳不群的另一种人,这在很大程度上就代表了熟悉风清扬之人对于风清扬的评价,所以,风清扬的形象已经不言而喻。
三
风清扬对于争权夺利没有兴趣,真正沉醉其中的是剑术。
在思过崖上,只是因为对岳灵珊“玉女十九剑”的不满,风清扬就现身示范,于是,就有了与令狐冲之间的交往。其实,风清扬对说不上有多少了解的令狐冲以“独孤九剑”相授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让这套剑法能够流传下去,可见风清扬对于剑术的呵护。
风清扬对于剑术的领悟境界无论是“气宗”岳不群还是“剑宗”封不平等人都难以望其项背。岳不群的剑术拘泥不化,其威力的提升靠的是“紫霞功”。封不平等人的剑术就招式本身而言应该比岳不群更有优势,但是,靠的只是招式的变化和速度。换句话说,岳不群与封不平等人的剑术都停留在“器”的层面,差别也只是“器”的层面的差别,而风清扬对于剑术的领悟达到的是“道”的层面。正因为如此,普通的招式在风清扬的手中能够另有一番景象。
招式本身能够形成靠的是一系列的规则,从“有招”到“无招”,并不是对招式的舍弃,而是突破这些规则的束缚,所谓“行云流水,任意所至”,真正要达到的不是“行云流水”般的形态本身,而是这种形态“任意所至”的变幻莫测的“无形态”意境。从“有招”到“无招”也就是从“器”到“道”。
“行云流水,任意所至”对于风清扬而言,是剑术的境界,也是行事的境界。所以,风清扬“道”的境界是一种审美的境界,剑术是审美的剑术,人生也是审美的人生。
超越现实与理想之间的矛盾,尽情地舒展个性,追求人生的自由,这样的主题一直出现在金庸的武侠小说中。
陈家洛等红花会群雄豹隐回疆,袁承志等人远赴海外,这是身的归隐。身的归隐需要桃花源,但是,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时代,桃花源已经少之又少,回疆还是与中原接壤,所以,陈家洛等人走得黯然;袁承志等人声称要到海岛上做化外之民,虽然走得慷慨,但是,海岛似乎也不适合住得太久。
郭靖也经历过现实与理想的矛盾,因为这样的矛盾,郭靖远离了蒙古,但是,郭靖人生中的桃花源不是桃花岛,而是襄阳,正是襄阳成就了郭靖的“为国为民,侠之大者”,如果说陈家洛、袁承志是身的归隐,那么,郭靖则是找到了心的寄托,寄托于以民族大义形式出现的伦理道德,正因为如此,郭靖的出现具有一种强烈的转折意义。
杨过的出现是对郭靖的这种意义的反思和延续,反思的是伦理道德,延续的是对心的寄托的寻找,杨过的寄托是爱情。杨过之后,张无忌、萧峰的寄托也是爱情。
到了《笑傲江湖》,江湖上的各个角落几乎都充斥着争权夺利的刀光剑影,爱情的面目也变得可疑起来,于是,令狐冲来到了绿竹巷,悠扬的琴声回荡开来。令狐冲的寄托与其说是爱情,不如说是艺术,通过艺术获得傲视权势、超越现实的审美自由。
事实上,这种审美自由的获得并不局限于通过艺术,因为在杀机重重的华山,风清扬通过剑术也获得了审美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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