虢国夫人夜游图①
佳人自鞚玉花骢②，翩如惊燕踏飞龙。
金鞭争道宝钗落③，何人先入明光宫④?
宫中羯鼓催花柳⑤，玉奴弦索花奴手⑥。
坐中八姨真贵人⑦，走马来看不动尘⑧。
明眸皓齿谁复见，只有丹青余泪痕⑨。
人间俯仰成今古，吴公台下雷塘路⑩。
当时亦笑张丽华，不知门外韩擒虎。
①元祐元年(1086)十二月作于汴京。李之仪次韵诗有序称：“内侍刘有方蓄名画，乃内《虢国夫人夜游图》，最为绝笔。东坡馆北客都亭驿，有方请跋其后。”见《姑溪后集》卷三。此画原为晏殊所藏，后入内府，徽宗亲题其上，云“张萱所作”。
②“佳人”句：《明皇杂录》下：“虢国每人禁中，常乘骢马，使小黄门御。紫骢之俊健，黄门之端秀，皆冠绝一时。”鞚，马勒口，用以驾驭。
③“金鞭”句：天宝十载元宵节，杨贵妃兄妹五家出游，与广平公主争出西市门，杨氏奴挥鞭及公主衣，公主堕马。见新、旧《唐书·杨贵妃传》。
④明光宫：汉代宫名，此处借指唐宫。
⑤“宫中”句：相传天宝年间二月雨后，宫内柳杏将吐，唐玄宗命高力士取羯鼓，临轩纵击一曲，曲名《春光好》，及顾柳杏，皆已发坼。见南卓《羯鼓录》。
⑥玉奴：杨贵妃小名。花奴：汝阳王李琎小名。杨善琵琶，李善羯鼓。
⑦八姨：杨贵妃姊妹，三姨封虢国夫人，八姨封秦国夫人。此以八姨作陪衬。
⑧“走马”句：杜甫《丽人行》：“黄门飞鞚不动尘。”
⑨“明眸”二句：化用杜甫《哀江头》：“明眸皓齿今何在?血污游魂归不得。”
⑩吴公台：在扬州西，以南朝陈之将领吴明彻得名。雷塘：在扬州东北。隋炀帝初葬吴公台下，改葬雷塘。
11、“当时”二句：张丽华，陈后主宠妃，隋将韩擒虎攻入金陵，后主正与张丽华游于临春阁。故杜牧《台城曲》云：“门外韩擒虎，楼头张丽华。”纪昀评曰：“收得淡宕，妙于不粘唐事，弥觉千古一辙之慨。”(《纪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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