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说途中景,方知别后心。
行人日暮少,风雪乱山深。
孔平仲与其兄文仲、武仲“皆以文声起江西,时号三孔” (《宋史·孔文仲传》)。“平仲长史学、工文词” (《宋史·孔平仲传》)。这首诗是寄给妻子的,写他与妻别离后之情感。
古往今来,吟咏别情之佳作实在不少,提起别离,人们自然会联想到愁、苦、悲、伤之类情感色彩很浓之字; 此诗写别情,则无一这类字。诗人只客观叙述途中景象,但使人读来则觉情溢其中。这种婉转含蓄之表情手段,实比直接作主观抒情之手段高明,艺术效果也更佳。首二句开门见山地写与妻别离后才深知别离苦之滋味。别后之心情即下文之“途中景”,那么途中景便是诗人途中之情感了。后二句是本诗重点,寥寥十个字便勾勒出一幅寒冬暮行图。萧瑟、凄清、孤寂之气氛构成一个冷漠苦涩之意境,从中透露出诗人离别后之惆怅情绪。“行人”二句写所处之环境。日暮黄昏行人稀少,是孤独寂寞之意象,尝到别离滋味之人最知珍惜感情,旅客在外之游子恐怕最易作家庭温暖和异乡冷落之对比。只有知“别后心”,才最恋家中情,最思家中人。这种行旅作客之感受使诗人心中好不是滋味,不知有多少话要对妻子倾诉,而诗人则仅用“行人日暮少”这么一句写实,便把天伦之情与眼前孤寂、苦涩之情囊括之。与其说行人少,倒不如说诗人自己深感孤寂; 与其说日暮,倒不如说诗人自己心情沉郁。在如此暗淡惆怅之心情下,途中景致在他眼里自然不是美,而是“乱”,风雪是那样乱扑,山峦是那样杂乱无序。这正是诗人万般难言之苦纠结在心之意象。“深”字写路途遥远,一时难宿,言游子在外行旅之艰,作“在家千日好,出门时时难”之感慨,而言外则又是心情沉郁之深,思念家人感情之深。
诗是别后寄给妻子的,但则不言别后情感,而去描写途中景,看似避而不谈,不相干,实则是“非不言也,寄言也” (刘熙载《艺概·词曲概》)。用寄虚于实之手法,融情于景,所以景语皆为情语。许多情感内容仅融于二十言之小诗,极精炼之能事。白描则含而不露,颇有韵外之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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