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急,惜别花时手频执,罗帏愁独入。马嘶残雨
春芜湿,倚门立。寄语薄情郎: 粉香和泪泣。
研读此词,首先一个印象便是其“急弦促柱”的声韵和节奏。全词七句六韵,通押入声韵,把那妇人凄切的别情和盼夫、怨夫的急迫、痴顽的情感,表现得“声情相得”。其次,其词虽短,七句三十五字中却偏多“转折”,把那妇人一腔婉曲哀怨的心情表现得“层层递进”而又“层层深入”。所以前人评曰:“昔人情语艳语,大都靡曼为工。牛松卿《西溪子》词、《望江怨》词,繁弦促柱间,有劲气暗转,愈转愈深。”(况周颐《餐樱庑词话》)
词分三层。第一层写惜别。时在“东风急”的“百花时”,这本是一个美好的季节。可是一对恋人却要就此分手,故而这个“急”字不仅写了东风之急紧,实也寓有分离太急的情愫在内;而“百花”二字,也不光写了春景的美丽,更是一种“以乐景写哀”的反衬手法。既然“惜别”在即,他们就只得频频执手、反复叮咛;一个“频”字便写足了他们的两情依依,而“执手”的动作,更使他们不忍分离之状如现目前。第三句“罗帏愁独入”则写情人已去,她只得怏怏愁归罗帏之内。第二层写盼夫。正当妇人独居兰房、寂寞无聊之际,忽闻门外马嘶,她不由得赶紧出门,瞧瞧是否是情郎骑着白马回家? 谁知大失所望,“马嘶”原是他人的事,不干自己;而举目所望,唯见残雨丝丝,沾湿了大片的青草。这里,一个“湿”字又下得很准确,很自然,显示了作者状物精细的艺术功力。第三层则写怨夫。明明在分手之时,两人曾经絮话连绵,约定了不久即要归家,可是几番马嘶,却总带给自己以失望,是故她不由要怨怪起这位“薄情郎”来了:你可知道,此时此际,我的眼泪已经把脸上的香粉都要“冲洗”掉了! 这“粉香和泪泣”五字,堪称是既“香艳”又“哀怨”,十足体现了五代艳词那种“绮怨”的“典型风格”。总观全词,它从惜别写到盼夫,再从盼夫不至转而写怨夫独泣,曲折深入地表达了“思妇”失望中含有盼望,盼望中又含有失望的复杂“心曲”;从艺术表现而言,也是“文情往复”(郑文焯评语,见《花间集评注》引)、情至文生,堪称是首缠绵悱恻的“闺怨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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