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畿!
君既为侬死,独生为谁施?
欢若见怜时,棺木为侬开。
未敢便相许,
夜闻侬家论,不持侬与汝。
别后常相思,
顿书千丈阙,题碑无罢时。
相送劳劳渚,
长江不应满,是侬泪成许!
奈何许,
天下人何限,慊慊只为汝!
《华山畿》属《清商曲辞·吴声歌曲》,乐府曲名,是南朝时流行在长江下游一带的民歌。《乐府诗集》收入二十五首。
《华山畿》是二十五首中的第一首。“畿”,是附近地方的意思。“侬”,即我,吴人自称为侬。“施”,用的意思。“欢”,女子对所爱男子的称呼。“怜”,爱。这首民歌,表现了少女为一心爱自己的知音所感动,不惜以死相殉。他们生时无法结合,死后祈求合葬。这是对封建礼教的抗争,也是出于迫不得已、无可奈何的爱情理想。
《未敢便相许》,是《华山畿》二十五首中的第五首,是一个少女对她所爱的男人说的三句话。三句话都很短,只有十五个字,意思是:“我不敢就答应你,因为昨天晚上我听到家里人议论,不把我嫁给你。”说的话朴实无华,声音是低沉的,内心是痛苦的,感情是真挚的,十分逼真地勾勒了这位少女的形象。她不敢答应的原因是封建家庭对自由恋爱的阻挠;她不能嫁给心爱的人,而要嫁给别人,这是十分痛苦的。
《别后常相思》,是《华山畿》二十五首中的第九首。这首民歌巧妙地运用谐音,表达了女子别后相思之苦。第一句直写“别后常相思”,后两句既用比喻,又用谐音加以具体铺述。这两句写,十分劳顿地书写千丈高的石碑(阙,这里指石碑),那么,题碑就没有完结的时候。“题碑”与“啼悲”是谐音。最后一句实是说,啼悲没有完了的时候。运用比喻和谐音表达别后相思之深,啼悲之苦。
《相送劳劳渚》,是《华山畿》二十五首中的第十九首。这首民歌运用夸张的手法,描写别离时的痛苦。第一句“相送劳劳渚”,“劳劳”,形容惆怅不已。“渚”,水中小洲。“劳劳渚”,为长江边的地名,犹如劳劳亭。后两句是即景生情,极力夸张。“长江不应满,是侬泪成许!”“许”,这里是这样的意思。这两句的意思是:长江本来不应该满,是我挥泪如雨成了这样。这是从江水联系到泪水,极力夸张泪流之多,突出了别离的悲痛之情。作者抓住一点来写,只写泪流之多,不写千种叮咛,万种嘱咐;也不写缠绵缱绻,难舍难分,而留给读者许多想象的余地,也是一种十分经济而高明的表现手法。
《奈何许》,是《华山畿》二十五首中的第二十首。这首民歌描写一个少女痴心专一的爱情。第一句“奈何许”,“许”,是语尾助词。一开始就发出叹息:怎么办啊! 一声长叹,回肠荡气,思绪万千。接着“天下人何限,慊慊只为汝!”这两句话平白而深长,以天下无限的人来衬托她心目中唯一想念的人。“慊慊”,遗憾、空虚、不满足。天下的人多得很,可是使我感到遗憾空虚的,只是为了你一个人。寥寥三句话,就把坚贞不二、一往情深的相思之苦,刻画得入木三分。
《华山畿》二十五首,都是描写爱情的民歌。除了头两首,其余二十三首,几乎都是首句直写其事,后两句运用夸张、比喻、谐音、刻画等手法加以阐述,言简意赅,意味深长,都写得很别致,很有特色。“长江不应满,是侬泪成许!”浩浩长江被惜别之泪流满,这是何等程度的夸张,又是何等的真实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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