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杨炯
绝壁耸千仞①,长波射千里②。
盘薄荆之门③,滔滔南国纪④。
楚都昔全盛⑤,高丘烜望祀⑥。
秦兵一旦侵, 夷陵火潜起⑦。
四维不复设, 关塞良难恃⑧。
洞庭且忽焉, 孟门终已矣⑨。
自古天地辟, 流为峡中水。
行旅相赠言, 风涛无极已⑩。
及余践斯地(11),瑰奇信为美(12)。
江山若有灵, 千载伸知己(13)。
【题解】
西陵峡为长江三峡之一,又名巴峡。西起巴东县官渡口,东止宜昌县南津关,全长120公里,其中峡谷段42公里,是长江三峡中最长的峡谷。两岸峭壁巉岩,江中水流湍急,浪涛汹涌,葛洲坝没有建成以前,水位较低,水下礁石林立,险滩密布。峡内有著名的兵书宝剑峡、牛肝马肺峡、崆岭峡、黄牛峡、灯影峡、青滩、崆岭滩等名峡险滩和三游洞、黄陵庙、虾蟆碚等名胜古迹,雄伟壮观而又风光奇丽。此诗极力渲染西陵峡的险要形势和壮丽景色,同时借之抒发诗人的兴亡之感。
【作者】
杨炯,初唐诗人。华州华阴(今属陕西)人。10岁举神童,待制弘文馆,上元三年(676),应制举登科,授校书郎,又任太子李显詹事司直,充宏文馆学士,垂拱元年(685),因从父弟所累,出为梓州司法参军,如意元年(692)出任盈川令,不久卒于任所。炯持才凭傲,诗歌长于五律,风格豪迈,与王勃、卢照邻、骆宾王以文辞齐名海内,号“初唐四杰”,原有文集散佚,后人辑有《盈川集》。
【注释】
①千仞:极言西陵峡两岸绝壁之高。②射:谓水流速之快,犹如利箭。③盘薄:即“磅礴”,壮大雄伟。荆之门:荆楚的大门,此以西陵峡为荆楚门户。郭璞《江赋》:“荆门阙竦而磅礴。”④此句说长江维系南方众水。经:纪纲。《诗经·小雅·四月》:“滔滔江汉,南国之纪。”⑤楚都:今江陵曾是春秋战国时楚国的郢都纪南城。⑥烜:盛大。望:古代祭祀山川称“望”,意为望而祭之。⑦夷陵:战国时楚邑(今湖北宜昌)。楚顷襄王二十一年(前278),秦将白起攻楚,克郢都,烧夷陵。事见《史记·楚世家》。⑧“四维”两句回顾楚国败亡的原因,谓国家纲纪不完善,即使有险关要塞也难以依凭。古代称“礼义廉耻”为“四维”,以为是统治国家的纲纪。⑨“洞庭”两句承上两句,也谓楚国虽有山川之险,但仍至亡国。洞庭,洞庭湖。孟门,古山名,《淮南子·地形训》中所云“九山”之一,在今河南辉县西,春秋时为魏国要隘。《左传·襄公二十三年》:“齐侯遂伐齐,取朝歌,为二队,入孟门,登不行。”⑩无极已:无止境。⑾践:踏上。斯地:此地。⑿信:确实。⒀“江山”两句用《水经注》语:“既自欣得此奇观,山水有灵,亦当惊知己于千古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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