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饿海峡》

　　1964 黑白片 19本

　　日本东映公司东京制片厂摄制

　　导演：内田吐梦 编剧：铃木尚之(据水上勉同名小说改编)摄影：仲泽半次郎 主要演员：三国连太郎(饰犬饲多吉，即樽见京一郎) 左幸子(饰八重) 伴淳三郎(饰弓坂) 高仓健(饰味村)

 

　　【剧情简介】

　　1947年9月20日，广播电台播出台风警报称，台风即将从北海道南部登陆。警报播出后不久，台风的前锋就以横扫一切之势而来。就在这时，岩内街的佐田当铺遭到强盗洗劫，劫去大约80万左右的巨款，老板佐田和他妻子及女儿一家三口被杀。强盗为了毁尸灭迹，竟然放了一把火。偏偏赶上台风到来，火借风势，以致全街三分之二化为灰烬，全部烧光的3000余户，死亡39人，伤者150余人。同一时刻，驶离函馆码头横穿津轻海峡的函馆青森之间的联运船层云号，被台风刮翻，沉没于函馆近海。船上532名乘客和船员全部遇难。事件发生后，家属认领了遗体，但有两具尸体无人认领。本来，名单上是530人，那么，多出来的两具尸体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岩内街佐田当铺抢劫、杀人、纵火案是木岛忠吉、沼田八郎和犬饲多吉三人干的，他们打算作案之后立即乘火车前往函馆，乘联运船渡过津轻海峡到北海道躲避。因为台风袭来，火车停开，他们徒步走到函馆时，联运船已沉，海上正在打捞遇难者的尸体，他们乘此机会，谎称下海打捞尸体，骗了渔民一条小舢板，趁着海上忙乱，打算渡过海峡逃往北海道。舢板划离海岸远离海上打捞作业人们的视野之后，木岛想独吞大笔赃款，用桨把沼田打落海里，他再打犬饲时，却被犬饲一桨扫下船去。这样，这笔钱自然落入犬饲一人之手。层云号遇难者之中无人认领的两具尸体就是木岛和沼田。候补警长弓坂查验这两具尸体时曾起过疑念，因为两人头部都有打伤痕迹，因此，决定这两具尸体暂不火化，先土葬处理。警方不久查明，佐田当铺老板一家三口都是被重物打死的，被抢走现款七八十万元之巨。其次刑满释放分子木岛和沼田过了好久也没有到居住地警察局报到，经验尸证明，死者就是他们二人。从旅店簿上查明，和木岛、沼田在一起的还有络腮胡子大汉犬饲多吉，由此推定，佐田当铺案件是木岛、沼田和犬饲干的，从渔民提供的被骗走小舢板的线索来判断，三个案犯已去了北海道。木岛与沼田已死，那么，在逃的只有犬饲一人。如此重大案件，警方极为重视，立刻下令守住函馆这个通向本岛的通道，在北海道全区进行全面搜查，旅馆妓院是搜查的重点，山林水边也不放过。

　　犬饲到了北海道的下北，他从这里坐上森林小火车，想先到海滨小城大凑，然后再作下一步打算。车上邻座一位年轻的妇女在吃饭团，她是大凑的妓院“花家”的妓女八重，为母亲作佛事回了一趟家，现在赶回大凑。犬饲看八重吃饭团，立刻感到饥饿难挨，八重看他馋涎欲滴，便慷慨地给他两个。犬饲看到八重吸烟，便把随身带的五包纸烟全都给她，作为回报，于是两人便攀谈起来。下了公共汽车，他们各奔东西。犬饲转悠了一阵之后无意中踱到妓院“花家”门前，恰好被屋里的八重看见，立刻把他拉了进来。这时他们才互通了名姓。八重向他讲了家庭情况：父亲是伐木工人，年老体衰，又患关节炎，已经不能干活了。母亲去世无钱殡葬，加上弟妹年幼，万般无奈才操此贱业，一旦有了钱，她就前往东京，干点儿正经活。犬饲在这里住了一夜，临走时他问应付多少钱，八重说50元就够了。犬饲给了50元，然后扯过一张报纸包了一大把钞票递给她，并且说，这是作黑市买卖赚的，不是脏钱，愿意拿它干什么就干点儿什么吧。说罢匆匆而去。他走后八重数了数，整整3.4万!

　　这是一笔不小的款子。第二天八重告假回了家。当天刑警弓坂到“花家”来调查，问有没有一个络腮胡子名叫犬饲的大汉来此住宿。老板说昨夜八重留了一位大胡子客人，但她已经告假回家，领她父亲上温泉治病去了。弓坂到温泉找到八重。八重说，她留宿的是一名叫工藤的伐木工人，把弓坂骗了过去。

　　过了好久，案子破不了，弓坂受到上级的申斥。他反复思考，认为八重骗了他，那工藤就是犬饲。他打听到八重已经去了东京，便到东京来找她，结果等于大海捞针。

　　八重到了东京仍然找不到正经工作，无奈只好到妓院“梨花”去当妓女。有一天她从报上看到犬饲的大幅照片，配合照片的是一条新闻，那标题是“为筹办刑满释放者的自新事业捐款3000万元，舞鹤市大慈善家樽见京一郎的善举嘉行”。名字虽然叫樽见，那照片上的人明明是犬饲，八重大喜，便把报纸剪了下来，和老板打个招呼就怀着报恩的想法到舞鹤来找犬饲。当年的犬饲如今的樽见京一郎已是当地几家工厂的财东，有豪华的住宅。八重找到樽见家，出乎她的意料，犬饲声言他叫樽见京一郎，并不叫犬饲多吉，而且从不认识名叫八重的女人。尽管八重反复说明，来此只是当面道谢，但樽见拒不相认。

　　第二天，海滨发现一对男女自己捆在一起跳海自杀的尸体。男的是樽见家的男仆竹中，女的则是八重。从八重身上发现关于樽见善行美举的那张剪报。有人认为八重与竹中是情死，但警方分析，男的比女方小得多，而且八重是东京的妓女，和竹中无缘相会，不可能发生情死的事，而八重身上那份剪报却说明八重与樽见有关。原来，樽见生怕八重泄露他就是当年的犬饲这个决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竟然把她扼喉而死，而这事偏偏被青年男仆竹中撞见，他索性把竹中也用同样手段弄死，然后将他们装成情死的假象，投尸大海。

　　弓坂和舞鹤警察局的人合作，以这剪报为线索，多方调查，并从八重箱子里搜出当年她依然保存的男人指甲，经过化验，证明确属樽见的指甲无误，据此断定，今天的樽见就是当年的犬饲。在确凿的证据之下，樽见仍不招认，最后他要求警方带他去北海道，在那里，他将一一提供证据。当他被三名警察押着登上海峡联运船航行在海上时，樽见纵身投海而死。

　　【鉴赏】

　　这是根据日本著名作家水上勉的名作改编的。背景是战争刚刚结束，生活普遍艰苦的年代。作者把历史事实的津轻海峡一次海难事件和一次重大火灾事件串连在一起，描绘出一幅揭示人的性格复杂性而且是非善恶随着时间与境遇而易位的引人深思的画卷。

　　影片并没有用画面直接显示佐田当铺案件这一血淋淋惨案。犬饲说他是和木岛、沼田一同打零工时相遇，同住一家旅店时相识的，也不知道他俩是刑满释放者，因为他俩说可托佐田老板找工作便去了佐田当铺。他去买火车票时，大火起来了，他俩匆忙赶来，上了火车他才明白，火是他俩放的。至于木岛和沼田之死，是由于他俩火并，木岛先把沼田打下海，为了灭口，又来打他，他纯粹出于正当防卫才把木岛打下海的。在死无对证的情况下，他的陈述很难确定可信或不可信。至于那笔巨款，他当时想把这一事件报告警察，全部交出，但料想他这种身份的人也不会有人相信他的话，因为他提不出他不曾犯罪的证据，所以只好悄悄藏起来。他了解八重的凄凉身世之后，慷慨解囊，一下子就给了她3.4万元。这时的犬饲，不能不说是一个富于同情心的善良人。

　　他用这笔巨款经商，10年之内发了大财，开了几家工厂，成了舞鹤地区的巨商大贾，同时也成了当地数一数二的慈善家。为帮助刑满释放人员就业，肯拿出3000万元巨款。到他家乡调查的刑警报告说，村里的人都说樽见京一郎是个了不起的人，应该上“人物志”的人。村里许多像样的公共财产全是樽见捐献的。他还包下了重建菩提寺的全部经费，设立了樽见奖学金。总之，受他恩惠之处很多。此人幼年丧父，事母至孝。如此等等全是事实。

　　但是还有另一个樽见，他扼杀了10年前掩护过他的八重，以及目击他行凶的竹中。八重知道他的底细，竹中目睹了他的残忍，所以他不能让他们活着，他的底细如果经他们泄露出去，他就会垮台。现在，他碰到了不利于他的社会地位与声望的八重与竹中，杀机顿起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两个樽见都是真的!

　　假如10年以来樽见仍然一贫如洗，那么八重乃至樽见本人的命运肯定会是另一种结局，前后两个樽见之间则没有必然的联系。起决定作用的不是樽见的性格，而是其所处的社会地位与境遇，地位不同，所以善恶也就易位了。不论原作者水上勉或者导演内田吐梦，都相当客观地描写了樽见其人的善与恶，并没有加以美化或丑化。

　　三国连太郎扮演的樽见和左幸子扮演的八重，都很好地突出了人物性格。导演内田吐梦原在伪满洲，日本投降后留在当时的东北电影制片厂，1953年回国。他幼年家贫，初中辍学，打过零工，掏过下水道，给广告店当过打旗的，种种脏活苦活他都干过，对人世间的艰辛深有体会。他善于描写流氓无产者、穷苦人，在他的作品里也常常表现人性残酷的一面。本片是他的众多杰作之一。后来作家水上勉应某剧团之请， 自己动手把他这部小说改编成话剧，但两相比较，内田导演的这部影片较诸话剧更有深度，也更为动人。本片被评为当年日本十部佳片第五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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