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法国女人》
1995 彩色片 95分钟 法国电视一台电影制片厂/德国UGC影片公司联合摄制 编导：雷吉·瓦赫尼叶 摄影：弗朗索瓦·卡多纳 主要演员：艾玛纽勒·贝阿(饰雅娜) 达尼埃尔·欧多依(饰路易) 加布里埃尔·巴海利(饰安东) 让—克罗德·伯海雅利(饰马蒂亚斯)热诺芙瓦·卡西勒 (饰路易之母)
【剧情简介】
1938年7月，法国东北部名城南锡。二次世界大战硝烟弥漫，青年军官路易·穆勒陪同父亲去教堂，参加弟弟马克和海伦的婚礼。在教堂外面的广场上，年迈的父亲突感心脏不适，坐在台阶上痛苦不堪。路易束手无策之时，海伦的妹妹雅娜前来救助。路易冲进教堂，打断了将要开始的婚礼仪式。兄弟二人偕同身披婚纱的新娘赶回广场，看到父亲已在雅娜的膝盖上安然仙逝。弟弟的婚礼虽然延期，哥哥却与雅娜相爱了。一年后，兄弟二人和雅娜、海伦一起举行了婚礼，两对新人沉浸在爱恋的喜悦中。
但婚后不久，路易便开赴战场，不幸被俘后关到集中营长达五年之久。1944年底，一列满载获释战俘的列车缓缓驶入南锡站。路易的难友亨利运气较好，提前获释，他下车后径直前去看望在战地医务所服务的雅娜，向她倾诉了爱慕之情。久受寂寞煎熬的雅娜和在战俘营中苦度时光的亨利，如烈火遇干柴。立即投入爱河。期待团圆的路易回家后，得知妻子移情别恋，已和难友亨利同居，五内俱焚，冲出家门，要去找雅娜算账。弟弟马克劝他保持冷静，于是久别的夫妻相会在军人俱乐部的咖啡馆中。在萨克斯管吹奏着凄婉的乐曲中，路易向妻子诉说着别后五年中对她的思念。他说听到妻子的变异，虽然痛苦万分，但出于真诚的爱，他愿意给她自由。雅娜对丈夫的大度深为感动，也颇感歉疚。她说：“有些日子，我觉得你不会再回来了，但我感到不少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他们觉得我漂亮，想要得到我。这就给了我继续生活下去的力量，继续等待你的勇气。我有太多的爱要给你。”路易几经思索，终于原谅了雅娜。夫妻破镜重圆，雅娜生下了一对双胞胎。
数月后，路易被派往柏林。雅娜随丈夫来到这几成废墟的城市。沦为战败国的德国人，对占领军充满敌意。尽管当地经济萧条，占领军的家庭却过着十分优裕的生活。路易和雅娜居住的公寓楼下，住着一位德国老人，他曾是柏林一家剧院的老板，在德军全面溃败的前夕，他仍组织鼓动性极强的演出鼓舞士气以求将士用命。但最后，他的剧场被联军炸弹摧毁，剧场变成一片火海，无人生还。他对法国人恨之入骨，但他的儿子马蒂亚斯却和父亲大不相同。
在一次法苏军人联谊晚会上，一名苏联高级军官抱着已有身孕的雅娜疯狂地跳着华尔兹舞，路易坐在一旁醋意大发，在众目睽睽之下，起身拉住妻子，怒气冲冲地走出大厅。雅娜告诉丈夫，生完这个孩子，绝不会再给路易生孩子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再次出现裂痕。
在一次为庆祝路易荣升的家宴上，突然雅娜感到腹痛难忍，临产在即。路易的汽车电瓶枯竭，车发动不起来。危急时刻，这位一向仇恨法国人的邻居，让儿子马蒂亚斯开车送雅娜去医院。经过德国哨卡时，身着便服又酒气冲天的路易被拖下车子。马蒂亚斯不顾一切地冲过哨卡，直奔最近的一家英国医院。途中，雅娜腹中羊水已破，疼痛难熬。正在这时，一只温暖的大手向她伸了过来。这只手给她坚持下去的勇气，顺利到达医院，生下了一个男孩。(这个男孩就是本片编导雷吉·瓦赫尼叶。)刹那间，情愫如火石电光般产生了。多情的马蒂亚斯不知不觉中爱上了雅娜，他给她写去一封又一封激情澎湃的信。和丈夫已经心猿意马的雅娜，经不住马蒂亚斯热情如火的追求，连续射来的丘比特之箭使雅娜完全倾心于这个表面冷峻的德国青年。但她在经历重重波折之后，不愿再失去拥有的一切，所以决定约马蒂亚斯面谈。她说自己从来没有收到过如此感人的信，但请马蒂亚斯不要再给她写信，也不要再试图与她会面了。然而马蒂亚斯回答她说：“你的拒绝无法阻止我想你爱你。”
1948年，第三个孩子生下不久，印度支那战争爆发了。身为军人的路易又要奔赴战场。离开柏林之际，雅娜百感交集。丈夫出征不知归期令她担忧，马蒂亚斯的情分又难以割舍。她知道这个德国青年的心被自己刺伤，委实出于无奈。一天下午，楼下音乐之声大作，雅娜以为马蒂亚斯丧失理智，匆忙奔下楼去，惊愕地发现他默默地守护在刚刚辞世的老人身旁。俩人四目相对，充满了蜜意柔情。正在这时，路易推门进来，雅娜为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返身扑到丈夫怀中。
几周之后，雅娜带着三个孩子回到法国南锡。这天她刚把双胞胎送去学校，安排好小安东在起居室做游戏，自己悠闲地躺在沙发上浏览杂志时，听到一阵敲门声。开门时，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被爱情折磨得已显憔悴的马蒂亚斯不远千里来到了身旁。深埋在心底的爱情像火山喷发一样，俩人情不自禁地吻抱在一起，把小安东关在卧室外面，尽情地宣泄无限的思念与情爱。云雨高潮时，雅娜情不自禁喊出声来。门外的小安东以为母亲受到伤害。拼命哭叫着敲门，但沉浸在欢乐之中的雅娜置若罔闻。鱼水之欢之后，她才歉疚地开门把小安东楼在怀中。从此以后，雅娜经常把孩子送到母亲家里，自己驾车去马蒂亚斯住处幽会。这对恋人的感情不断升温，雅娜向家人宣布要与路易分手，准备和马蒂亚斯远走高飞。母亲用自己与丈夫并不幸福的亲身经历试图说服女儿，姐姐海伦坚决反对雅娜的行为。就在她准备出走的那一天，海伦把她的三个孩子设法带走，雅娜无奈只得留下。
三年后，一架来自西贡的班机飞抵巴黎。雅娜与刚走下舷梯的丈夫热烈拥抱。为欢庆团聚，全家人去观赏杂技。台上的空中飞人表演扣人心弦，一名身材优美的女演员不停地翻腾在两名男演员之间，表演到最惊险时，雅娜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在现实生活中，往返于两个男人之间也令她疲惫不堪。
路易得知妻子再次不忠后，打算重返战场以图摆脱精神痛苦。雅娜的舅父身居外交部要职，为挽救路易与雅娜濒于崩溃的婚姻与家庭，安排路易到新独立的叙利亚使馆作驻外武官。这样，一家人来到了沙漠环绕的叙利亚都城。雅娜以为远离欧洲的喧闹，自己的内心会得到休息与平静，但身居沙漠之中的雅娜，内心也像沙漠一样空寂。她与丈夫感情冷漠，每日无所事事，时光难耐，所以写信给马蒂亚斯，邀他来叙利亚相会。马蒂亚斯随旅游团来访，路易和雅娜陪团到阿巴苏古遗址参观。参观途中，雅娜向丈夫公开说明了自己的选择：决定和马蒂亚斯同返欧洲。路易在这突然的打击下，失去理智。奔到马蒂亚斯跟前，举手便打，直到把他打到奄奄一息时，还不肯住手。情急中，雅娜举起一块大石块向路易背部砸去，不想正击中脊柱要害处。路易被送去养伤，雅娜被遣返回国，家庭丑闻使路易难以在叙利亚使馆继续供职，只得再次奔赴越南战场。临行前，他去看望孩子，但不愿与去教堂忏悔的妻子再次会面。
雅娜仍与马蒂亚斯来往，但双方都已明白，他们的爱情难以有圆满的结局。雅娜虽然给路易写信提出离婚，但丈夫始终避而不答。马蒂亚斯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无限期的等待，只好满怀愁苦地与雅娜分手。他期望自己的离去能还给雅娜一份宁静。
路易返国休假时，发现时间未能愈合夫妻间内心深处的创伤。俩人貌合神离同床异梦。
就这样，风姿绰约的雅娜依然辗转于不同的情人之间，心灰意懒的路易不停地奔赴不同的战场。后来，雅娜突然被某种怪病击中，感到呼吸日益艰难。一月之后，香消玉殒。从国外归来的路易，在整理她的遗物时发现，妻子的手袋中，有一张刊载马蒂亚斯不幸遇难的讣告的报纸。影片以一句画外音结束：美丽的雅娜死于爱恋。
【鉴赏】
《一个法国女人》是导演雷吉·瓦赫尼叶1994年创作的一部力作。他执导的《印度支那》曾荣获第65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这次他将生身之母的情史搬上银幕又再次引起了影坛的轰动。
影片男主人公路易是一位为“法兰西光荣”而战斗的职业军人，女主人公雅娜是一位历经战争磨难、因与丈夫多离少聚而水性杨花的法国妇女。本片片名《一个法国女人》意味深长。设若没有战争，路易可以终日与娇妻厮守，他们本可以过上平静幸福的生活，因为雅娜最初是爱恋路易的。如果丈夫长年不归，任何一位法国妇女，或者别国妇女，都难免移情别恋，这本是情理中事。因此，路易和雅娜都是战争的不幸受害者。
雅娜是一个性格孱弱的女人，但她又不得不面对战争带来的冷酷现实，追求情爱是她人生的权利，但她却时时受到传统家庭伦理的束缚。她短暂的一生就是在这样的矛盾中度过的。假如没有接二连三的战争，她的生活可能会相当美满，她会像别的女人一样，与丈夫终生相守，抚养子女照顾老人，尽享天伦。但战争爆发了，丈夫出征后，她瘦弱的肩头不堪重负，感情的空白无法填补，脆弱的性格无法忍受寂寞与孤独。于是，她不止一次地与人私通。作为一个正常的女人，追求爱和被爱，在任何时候都是她正当的权利。但战争却要求参战国的每一个国民都做出牺牲，如果是一场反击入侵者的正义战争，人民节衣缩食牺牲一切是应该的，但政府发动侵略战争或被卷人像越战这种肮脏的战争，人民大可不必不顾一切地去支持它。雅娜根本不管战争的性质，一味追求眼前的幸福，她自然与传统的道德观念发生冲突，这是造成她痛苦的主要原因。她的美貌会吸引众多男人的目光和追逐，她自己也无力抵抗情爱的诱惑，而她又无法摆脱家庭的束缚。因此，她只能一面与情人偷情，一面又对情人解释不能与其光明磊落地结合的原因。即使她下决心要摆脱一切，要与意中人远走高飞，她也无力战胜周围人的阻挠。
从表面上看，雅娜因不甘寂寞，敢冒天下之不大韪，公然离家出走去与情人同居，或无意中与“奸夫”同力杀亲夫，这些不符道德规范的行为简直令人瞠目结舌。但实际上，雅娜的行为恰是她无助与脆弱的表现。本片导演瓦赫尼叶在评论雅娜这一角色时说：她的情欲和爱情都是十分盲目的。之所以说她性格脆弱，是因为她没有勇气独自面对人生，尤其是在冷酷严峻的现实面前的人生。这恐怕是天下大多数女性的特点。当路易长年不在家时，她先委身亨利，后又与马蒂亚斯恩爱缠绵，当这些男人都离她而去时，她又找新欢。这一切说明她害怕一个人孤独地面对生活。女人像一株常春藤，只有攀附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上，她才能找到支撑点。她的一生，就是寻找支撑点的过程。在那次舞会上，她与一个俄国军官疯狂地旋转，那个她并不认识的人就是她旋转人生的支撑点。她的依附性可能过于强烈，所以她极为脆弱，这就注定了她的不幸结局。在临产赶往医院的汽车上，她需要一只男人强有力的手来支撑自己，而没有支撑点的空中飞人使她头昏目眩。
这部影片叙述了一个美丽而又悲伤的爱情故事。故事始于婚礼的喜庆，终于女主人公猝然辞世的哀伤。其中有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恩恩怨怨。雅娜本来渴望和路易的美满结合能够给她带来一生的幸福。但丈夫的出征把她抛进了无边的苦海。二战结束，丈夫归来，她又燃起了对幸福生活的渴望，但越战又把丈夫从身边拉走，独居南锡的雅娜怎能拒绝一位情深的马蒂亚斯的追求呢?丈夫休假归来，她欣喜若狂，推开警卫的阻拦直奔飞机舷梯投人丈夫的怀抱，但长别离的苦恼无法使她只钟情难得团聚的丈夫。
影片叙述了一个法国女人的心路里程。色彩纷呈的幽会艳遇淋漓尽致地演绎了这个法国女人叛逆家庭的始末，引发了观众对战争的厌恶与怨恨。这个快要结束的20世纪实是多事之秋，两次世界大战和无数次的局部战争，给法国人带来了无穷的灾难，造成了众多家庭的破裂。但笔者不敢苟同本片导演的观点，似乎在战争面前，天下女人都会和雅娜一样离经叛道。不久前，报上登载了这样一条消息，一位年逾古稀的湖北妇女，自新婚后丈夫出征，她一直在家苦守了70年活寡，直至中山舰被打捞出来，才知道丈夫早已去世数十年。照片展现出这位风烛残年的老妪正在一抔黄土祭奠亡灵的情景。她心中的情爱，谁人能与评说?她的爱情，也许没有法国女人那么浪漫多彩，但却无比纯洁高尚。她在战争面前，自己付出的艰辛、忍受的痛苦，则使雅娜的悲剧显得轻如鸿毛不足挂齿。老人的经历极大丰富了对爱情的诠解。当然，我们也不得不感叹中西文明的巨大差异。
如果按照中国人传统观点，把雅娜的经历简单地视作不忠与放荡，恐怕失之偏颇。我们必须把她放到法国当时特定的历史环境中和她丈夫特殊的职业军人身份来进行评论。影片中有这样一句画外音十分概括：“路易不断地有新的战争，而雅娜不断地有新的情人。”当路易第一次从战俘营回家时，夫妻二人在军人俱乐部中的对话，使人感到雅娜是深爱路易的。但路易总是长期不在身边，渴望男人注视、拥抱和爱抚的雅娜，不得不求助于其他男人的力量活下去。在她最需要丈夫的时刻：临产去医院的路上，路易却被马蒂亚斯取代。尽管她受到德国青年的吸引，仍然珍惜和路易之间的感情，欲从和马蒂亚斯的爱情纠葛中抽身。她在和丈夫一起看杂技的那组象征性镜头。准确地刻画了她游移在两个男人之间时的复杂心态。她看到女杂技演员在两个男演员间荡来荡去，感到头晕目眩，最后她产生了空中飞人失手从高空摔下的幻觉。导演也用这组镜头预示了雅娜的爱情悲剧。当然，这不仅仅是她个人的悲剧，雅娜的经历代表了一代法国妇女的命运。所以导演瓦赫尼叶说：“为什么是 ‘一个法国女人’呢?因为在那个时代，这个女人在历史和情感方面把法兰西具体化了。”
扮演雅娜这一角色的埃玛纽勒·贝阿是近年来法国影坛上崭露头角名声鹊起的一名新秀。她从影于1975年，已拍15部影片。1991年，她主演《爱发牢骚的漂亮女人》一炮走红。此后曾和导演安德烈·泰西内合作，拍摄了《我不接吻》这部十分卖座的影片，又与导演克洛德·索岱签约，在《冬天里的一颗心》中担任女主角，在克洛德·夏布罗尔执导的《地狱》中，领衔主演了一个性格内向极难驾驭的角色，她除了《一个法国女人》之外，还和前夫达尼埃尔·欧多依联袂主演了三部影片。1994年秋季上映的 《奈丽与阿诺先生》是她和克洛德·索岱的第二次合作。1995年进入好莱坞后，与汤姆·克鲁斯合作的影片《无法完成的使命》使她成了一名国际红星。
埃玛纽勒·贝阿是一位十分出色的演员，其演技可谓精妙绝伦。她塑造的人物喜怒哀乐自然逼真，真切传神。在影片《一个法国女人》中，她成功地塑造了雅娜这位十分有争议的法国妇女的形象，她表演的可圈可点之处，不胜枚举。观众发现在她身上，有数不尽的法国那一代妇女共同的东西：相近的社会经历，共通的情感，类似的伦理道德观，甚至也有相似的命运和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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