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逢少年, 志在逐禽兽,方呼鹰隼, 以袭飞走, 因纵观之,卒无所获。行人有尝从事于斯者曰:“夫鸷禽,饥则为用。今哺之过笃,故然也。”予感之,作《养鸷词》。
养鸷非玩形, 所资击鲜力。少年昧其理, 日日哺不息。探雏网黄口,旦暮有馀食。 宁知下��时,翅重飞不得。 毰毸止林表, 狡兔自南北。饮啄既已盈, 安能劳羽翼?
——刘禹锡《刘梦得文集》
《养鸷词》是刘禹锡被贬谪到湖南朗州期间写的。诗的引文,说明作者写这首诗的缘由。因途逢少年。呼鹰猎取飞禽走兽,但终于一无所获。行人分析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是少年对鹰“哺之过笃,”所以鹰不肯用力捕捉禽兽。作者有感而作此诗。
诗分三层。第一、二句为第一层,说明养鸷不是为了观赏,而是为了打猎。第三句到第八句为第二层,写少年不明养鸷目的,“哺之过笃”,致使鹰“翅重飞不得”,听任狡兔到处奔窜。最后两句为第三层,作者借评论此事抒发感慨, 与引文中“余感之”相呼应。
这首诗写了三个形象。一是紧扣“昧其理”三字,写不明养鸷之道的少年。他以为鸷喂得越饱,越肯出力猎取禽兽,他辛勤地“探雏网黄口”,“日日哺不息”,使鸷有吃不完的食物。这样就突出了少年的“昧”。另一个重点刻画的形象是鸷。作者紧扣“哺之过笃”这一关键性的特点,鸷饱食终日,翅肥体胖,飞也飞不动。只是蹲在树梢上懒洋洋地散张着羽毛,瞅着狡兔来回奔跑。作者着墨不多,鸷的形象却生动、逼真、跃然纸上。宋人晁以道说:“诗传画外意,贵有画中态。”(见俞剑华《中国画论类编》)。《养鸷词》就具有这一特色。第三个形象是狡兔。作者虽只用了一句话,却突出了狡兔毫无顾忌的心态,与鸷形成了鲜明对照。
朱熹说,“诗者,人心之感物而形于言之馀也。”刘禹锡这首诗正是如此。唐王朝在安史之乱前后,国势渐衰,藩镇割据, 不听朝廷号令,唐王朝实际上已处于半分裂状态,朝庭派遣将领讨伐藩镇时,为了笼络这些将领,对他们“厚其赏赐,崇其爵禄”,而这些高官厚禄者贪图安逸,不肯用力,有的甚至与藩镇彼此默契,“倚贼自重”(《新唐书·韩弘传》)。刘禹锡一贯维护中央集权和国家统一,反对藩镇割据。看到上述现象,十分忧虑,因此写了这首《养鸷词》。诗中以少年比喻不懂得养兵用将之道的朝廷,以鸷比喻养尊处优而不能战斗的将领,以狡兔比喻横行无忌的藩镇。 设喻贴切,读者容易引发联想。
结句“饮啄既已盈,安能劳羽翼”,是在全诗形象描写的基础上进行议论,阐明“哺之过笃”的危害。它是作者养兵用将、削藩平乱这一正面主张的艺术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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