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快活人必读》(1781)中第一次出现了敏豪生男爵(1720—1797)的幻想故事。而敏豪生作为爱吹大牛的人物形象出现在作品中,第一位的功绩应归于罗道尔夫·埃利希·拉斯别(1737—1794)。这位德国文学家和学者于1786年第一次把敏豪生的吹牛故事写成了《敏豪生男爵和俄土战争中的故事》后,德国著名诗人哥·奥·比格尔(1743—1794)对拉斯别的故事作了完善,从此,幽默讽刺幻想家的杰作就作为一部古典文学名著,获得全世界读者的击节称赏。
这里所选的“房顶上的马”、“不平凡的鹿”、“骑炮弹飞行”三节分别选自这部童话的不同章节,可以相对独立。纵然就这三个片断,也不难看出这是一部何等荒诞的故事书。这些荒诞故事都是通过敏豪生一本正经“说实话”讲出的,声称这些都是他自己的经历,亲眼所见。确实这不是些粗糙的故事,缘由——起始——接着——后来——结果,都说得真切分明。由于敏豪生作为一个文学形象是有脑有心、有血有肉的,因而是活生生的,可视可感的。外国读者取的是这部名著的彻底的荒诞美和不露声色的幽默美,而德意志本国民众则将敏豪生作为喜欢吹牛撒谎、爱把事情无限夸张的人的一个共名。
·韦苇 王新志·
敏豪生奇游记
房顶上的马
有一次,我骑马到俄国去。
那是冬天。下着大雪。
马走累了,开始一走一蹶。我呢,困得要命。我疲倦得差一点从马鞍上摔下来。可是我怎么找也找不着过夜的地方。一路上,一个小村庄都没遇见。
怎么办呢?
只好在旷野里过夜了。
周围一棵树也没有。只有一根小柱子竖在雪地上。
我随手把冻得发僵的马拴在这根小柱子上,自己往雪地上一倒,就睡着了。
我睡了很久,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是睡在田野里,而是睡在一个村庄里,说得更确切一些,是睡在一个小城镇里,我的四面八方都是房子。
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跑到哪儿来了? 一夜的工夫怎么会长出这么多房子呢?
而且我的马哪儿去了?
好半天我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突然,我听见一阵熟悉的马嘶声,这是我的马在嘶叫。
可是它在哪儿呢?
嘶声是从上头传来的。
我抬头一看——呵! 这是怎么啦?
我的马挂在钟楼的房顶上哪! 它就拴在那个十字架上。
我马上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昨天晚上,这整个小城镇连所有的人和房子一起都被大雪埋上了,只剩下十字架的尖儿露在雪外头。
我不知道这是十字架,我还以为是一根小柱子呢,所以把马拴在它上头了! 夜里,在我睡觉的时候,天气大大地暖和起来。雪化了,于是我就不知不觉地降到地面上了。
但是我那可怜的马却留在房顶上了。它拴在钟楼的十字架上,没法下到地面上来。
怎么办呢?
我没考虑多久,便抓起手枪,瞄得准准的,放了一枪,正好打中了缰绳,因为我本来就是个神枪手呀。
缰绳断成了两截。
马很快地回到我身边来了。
我跳上马背,一阵风地向前跑去。
不平凡的鹿
我还遇见过一些更神妙的奇迹。
有一次,我在树林里一边走,一边吃在半路上买的又甜又水灵的樱桃。
突然,我面前出现了一只鹿! 一只体态匀称、美丽的、有两只分叉大犄角的鹿!
我呢,真倒霉,一粒子弹也没有了!
鹿站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看我,好像知道我枪膛里没有子弹似的。
幸亏我还剩下几颗樱桃,我就把一颗樱桃当子弹装进枪膛里。真的,真的,你们别笑,就是普通的樱桃核。
枪响了,鹿只把头摇了摇。樱桃核打进它的脑门里,可是它一点也没受伤。一转眼的工夫,它就逃进树林深处去了。
我觉得非常可惜,放走了这样一只好野兽。
一年后,我又到那片树林里去打猎,当然,那时我已经把樱桃核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当我看到从树林深处跳出来一只很漂亮的鹿,鹿的两只犄角之间长着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樱桃树时,我是多么惊讶呀!唉,相信我,这可实在好看: 一只匀称美丽的鹿,脑袋上长着一棵美丽的樱桃树! 我马上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这棵树就是去年我射出的那颗樱桃核长成的。这一回,我子弹带得多,我瞄准鹿放了一枪,它就失掉知觉,倒在地上了。像这样,我只放了一枪,就又吃到了烤鹿肉,又吃到了蜜饯樱桃,因为那棵樱桃树上结满了熟透了的大樱桃哩。
我应该承认,我一辈子也没吃过比那更好吃的樱桃。
骑炮弹飞行
打仗的时候,我不光骑过马,还骑过炮弹。
经过是这样的:
有一次,我们包围了土耳其的一座城市,我们的指挥官想知道那座城里有多少门大炮。
可是我们整个军队里也没有一个胆大的汉子敢偷偷跑到敌人后方去侦察。
还要算我最勇敢。
我站在一门大炮跟前,那门大炮正在向土耳其城里开火,等到一颗炮弹从炮口飞出来时,我一纵身跳在它上面,然后骑着它英武地向前飞去了。所有的人都异口同声地喊道:
“好呀,好呀,敏豪生男爵!”
我先是心满意足地飞行,但是当敌人的城市在我面前出现的时候,我就大大地担起心来了。
“唔!”我自言自语地说,“你飞进去倒不难,可是待会儿你怎么从城里偷跑出来呀? 敌人可不跟你讲客气,他们抓住你这间谍,就会用离得最近的绞架把你吊死。不,亲爱的敏豪生,趁着现在还不晚,赶紧回去吧!”
就在这一霎间,正好从对面飞来一颗炮弹,从我身边飞过。这是土耳其人向我们兵营打的炮弹。
我不再迟疑,一跳就跳到那颗炮弹上,往回飞去了。
当然,我在空中飞的时候,已经仔细数了数土耳其人一共有多少门大炮。我把关于土耳其炮兵营最精确的情报,全部带给了我们的指挥官。
(吴彤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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