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加利亚民间童话里的这只母熊残暴、凶狠,大家为抓住她而想尽了各种办法。可是来了一个牧童,说他能抓住这条“恶虫”。真的还是假的?是吹牛还是真有本领? 《牧童和恶熊》到此就扣住了读者的心弦,也就是所谓开始“抓人”了。牧童果然逮住了母熊,其办法并不是人们曾采用过的“一起拿起叉子去戳她”或者“放许多狗去咬她”,而是用一个又一个能迷住小熊的故事先“逮住”小熊,然后利用母子之爱去逮住母熊。结尾处说得好,小孩抓住母熊,不光“凭力量和勇敢”,而是凭了一些别的东西——不外乎是智慧和才能,善于利用熊家的母子之爱。它告诉人们,智慧的征服远远超过了“力量和勇敢”的征服。抓住母熊后的“尾声”告诉人们:它不是一则以抓住凶兽为目的的故事。
·韦苇·
牧童和恶熊
过了九座山,在第十座山上,有一只凶恶而贪婪的母熊。她不论遇到谁,都要把他咬死。她不许任何人住在这些山里。有时候,她还到田野里走走,村子里溜溜,一会儿拖走一头牛,一会儿牵走一匹马。
人们都不敢下地干活,不敢到草场去放牧了,个个都害怕这只残暴、凶狠的母熊。为了能抓住这只熊,大家想尽了办法,曾经一起拿起叉子去戳她,也放过许多狗一起去咬她,可是到头来,还是没有伤到她一根毫毛。
有一天,一个牧童来到了山脚下的一个村子里。他看到这里的人都那么消沉,就问道:
“善良的人们,你们这是怎么啦?”
人们告诉了他有这么一只凶恶的母熊。小孩说:
“我能抓住她!”
“嗨! 别吹牛!”大家对他说。“我们这里比你力气大,比你还勇敢的小伙子多着呢,就连他们也抓不住这只母熊。哼,你算老几!”
可是,小孩却不甘示弱。他说:
“这不能光凭力量和勇敢,要会和这头母熊打交道才行。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我一定能把这只母熊活活的捉到村里来!”
村里的农夫听了只是摇摇头:
“你大话别说得太早,等你把母熊活活的捉来,我们才相信呢!”
“好!”小孩说完,就一直向那只可怕的母熊居住的大森林跑去。
母熊带着她的孩子,住在一间破旧的、牧人住过的小房子里。
小孩到了房前,先绕着房子看了一遍。他侧着耳朵细心地听着,探着脑袋往窗户里看着,发现母熊不在屋里,就上前去敲门。小熊蹒跚着跑了出来,看见门口是个小孩,就说:
“小孩,你在这儿找什么呢? 你就不怕我妈妈把你吃了吗?”
“我怕,怕极了!”小孩回答说。“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实在太饿了,也就顾不上害怕了。我是个孤儿,平时就在各个村子里跑来跑去,靠给人家放牛混口饭吃。可是,现在大家都怕你母亲,不敢把牲口往田里赶,我也就没有活干了。我求求你,给我一些吃的吧,我会给你讲故事的。”
小熊的心是善良的,他可怜这个小孩,就把家里的东西拿出来给他吃。小孩吃饱了,就开始给小熊讲故事,讲得一个比一个好听。
故事讲得正热闹的时候,小孩忽然停住了。
“快讲啊,快讲啊!”小熊不住地请求他。
“不,我该走了。”小孩说。“要不然,你妈妈在这儿碰到我,会把我吃了的。”
可是,小熊被这些有趣的故事迷住了,怎么也不肯让小孩走,要他无论如何也要把故事讲完,哪怕是最后一个也好。
“好吧。”小孩说。“现在,我先藏到阁楼上去,你妈妈回来以后,你叫她不要碰我,如果她答应了,我就下来给你继续讲。”
小孩说完,就爬到阁楼上藏了起来。他刚刚藏好,母熊就回来了。
小熊对他的妈妈说:
“妈妈,今天有个放牛的小孩到我们这儿来,给我讲了许多好听的故事。我真不想放他走,可是他不肯听我的话,说是怕你吃了他。我求求你,妈妈,如果这个小孩再来,请你不要碰他,就让他住在我们家里吧,我整天一个人闷在家里,真闲得发慌! 他来了,我们就可以在一起玩,他还能给我讲故事呢!”
“好吧,我就不去碰他。”母熊答应了。“他知道那么多好听的故事,我也想听听呢。”
小孩一听这话,连忙从阁楼上爬了下来,又继续讲他那些动人的故事,讲完一个,又讲另一个,一个接一个地讲得没完没了……
就这样,小孩给母熊和小熊讲了整整一夜的故事,而且一个比一个好听。
母熊一直在专心地听他讲,果然没去碰他。
从此以后,小孩就留在母熊和小熊的家里了。他在那里过了一天又一天,不断地给他们讲故事,一边讲,一边想办法抓住这只母熊,想啊想啊,终于想出了一个好办法。他在房顶上挖了一个洞,下雨了,水从房顶上漏了下来,穿过天花板,像一条小河一样直往下流,屋子里一块干燥的地方也没有了。
母熊生气了,她埋怨这场雨,可是又没有什么办法。
小孩却安慰她说:
“熊妈妈,你别难过,我来给你盖一幢新房子。”
小孩跑回村里,找到斧头和钉子,给母熊做了一幢新房子。其实,这根本不是什么房子,而是一个非常好看的,底下装有轮子的大箱子。
等再下大雨的时候,小孩就对母熊和小熊说:
“你们快到新房子里去吧,那儿可干燥呢,房顶不漏水。”
母熊和小熊刚刚钻进去,小孩就把门一关,上了锁,推着大箱子往村里走。
母熊马上就明白了:她上了圈套。她声嘶力竭地吼了起来,森林里到处都回荡着她的声音。
小孩用劲推着带轮子的大箱子,一边推,一边吹着口哨,唱着歌,
这时候,母熊开始央求他了:
“小孩,你可别杀我们呀! 我再也不咬人了,再也不伤害牛马了,就连小兔子我也不欺负了,你放了我们吧!”
小熊听到妈妈说出这样的话,感到很奇怪:妈妈怕什么呢?
“小孩现在在拉着我们走呢。”小熊对母熊说。“我们现在就要住到他那儿去了,他还要给我们讲故事呢!”
可是,母熊却无论如何也不甘心就这样束手被擒,她咆哮着,咆哮着……
人们听到母熊的吼叫声,一个个拿起叉子和斧头,从家里跑了出来。他们看到,原来,小孩已经把一只带轮子的大箱子推到了村子里,箱子里装的正是那只母熊。
大家要把母熊打死,小孩却对他们说:
“我已经履行了自己的诺言,给你们送来了一只活的母熊,可是,你们也要答应我的要求,赶快把母熊和小熊一起放走,她今后再也不欺负任何人了。你们就听我的话,放她走吧!”
农夫们互相商量了一阵,最后答应了他的要求。他们把母熊和小熊放走了,让他们到自己喜欢的地方去。
但是,这两只熊并没有回到森林里去,而是跟着那个小孩走了。小熊又请小孩继续给他们讲故事……
人们看到这个情景,都说:
“小孩的话是对的,要想抓住母熊,不能光凭力量和勇敢,还需要一些别的东西……”
(朱兆顺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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