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吾侄别,遂已三易岁矣。衰病老人,更能得几三岁,通一字于左右也。前云欲枉步过我,作数日谈,甚为愿望。想世局艰难,家累烦冗,不能如愿。愚自长乐归后,未尝出户。驰情遥念,但作梦想耳。

　　读书教子,是传家长久之要道,吾侄以宁静之姿修此,甚为易易。每戒两儿,令以吾侄为法,躐等高远①,不如近守矩范。家众人各有心,淡然无求,则人自有感化耳。

　　(《姜斋文集》)

　　【赏析】这是王夫之晚年写给侄子王我文的一封信。作者中年抵抗清兵失败后,过着长期隐居著书的生活。暮年,见到清政权日益巩固,心境益趋淡泊,也更重视对晚辈修身洁志的教育。在众侄中,王我文性格“和蔼安静”、“公平仁恕”,为 “一家所服” (以上皆引自王夫之《与我文侄》、《丙寅岁寄弟侄》) ,因而受到了王夫之的敬重和信赖。

　　作者在信中先对我文未能践约前来晤谈表示挂念,也流露了自己想念亲人的感情。从凄淡的语句中,充满着作者垂暮之年的殷殷之思。接下便谈论“读书教子”的问题。当时复明虽无指望,而治家犹可努力,故王夫之对我文着力于家教表示肯定。好尚宁静淡泊,既反映了王夫之晚年对世事的看法,也反映了他对新朝的态度。全书叙情寄思,真诚动人;嘱咐晚辈,语重心长。“躐等高远,不如近守矩范”,语意警策,足可激励心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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