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细析——桃红又是一年春
红楼人物
袭人第一次出场,乃是在第三回“林黛玉抛父进京都”中(甲戌本作“荣国府收养林黛玉”),正文如下:
“当下,王嫫嫫与鹦哥陪侍黛玉在碧纱橱内,宝玉之乳母李嫫嫫,并大丫鬟名环袭人者,陪侍在外面大橱上。”
这是袭人第一次在书中正文出现,可见袭人是从小就作宝玉的陪侍的,也就是侍睡,这一细节可看作后来贾宝玉初试云雨情的时候袭人“素知贾母已将自己与了宝玉”的证明。曹公在此处给袭人的定位是说贾母素喜袭人“心地纯良,克尽职任”,又说“这袭人亦颇有些痴处:伏侍贾母时,心中眼中只有一个贾母,如今伏侍宝玉,心中眼中又只有一个宝玉。只因宝玉性情乖僻,每每规谏宝玉,心中着实忧郁。”
袭人性情已明,接下来便是初试云雨情之文了,“自此宝玉视袭人更比别人不同,袭人待宝玉更为尽心。”书中袭人一出场便已同其他丫鬟不同,细写袭人则是第二十一回“贤袭人娇嗔箴宝玉 俏平儿软语救贾琏”,此乃袭人正文,回目题中则将袭人与平儿相对,须知平儿乃是贾琏的“房里人”,亦是风姐心腹,此处将二人并提,可知袭人与宝玉的关系在贾府已是人所尽知。
此中更有几处细节,颇值得玩味,袭人与宝玉怄气后,宝玉独自睡去,“翻身看时,只见袭人和衣睡在衾上”,宝玉又“伸手替他解衣,刚解开了扣子,被袭人将手推开,又自扣了。”袭人又说宝玉“比不得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夜里说了,早起就忘了。”此皆乃怡红常事,曹公只寥寥数笔,便将袭人地位日常俗事点明,实乃妙笔.
此处袭人道“夜里说了”,指的是第十九回“情切切良宵花解语,意绵绵静日玉生香”。这倒是在二十一回之前,回目题又将袭人与黛玉相提并论,可见袭人实乃宝玉心中除黛玉外第一人也。
花解语一文,将袭人身世细细写来,又写宝玉与袭人亲密之态,实乃曹公之用笔,而后袭人生病,宝玉又“回了贾母,传医诊视。”此处不可作闲文看,想袭人一丫鬟,生病何须贾母过问,此是袭人身份地位之不同之处。后面也有晴雯生病的文字,却是悄悄地传了医生,李氏还说让晴雯家去之语,二人差别可见。
袭人在怡红院中的地位应是无庸置疑的,像是五十七回中宝玉疯魔,到潇湘馆中“兴师问罪”的也是袭人,别人断不能有此资格;又七十七回中怡红海棠花谢,宝玉说这花应了晴雯,袭人却道:“她纵好,也灭不过我的次序去。”更徨论王夫人赏衣服涨月钱之事,袭人确是怡红众丫鬟中第一人也。
又有人说宝玉喜爱晴雯胜过袭人,其实不然,第三十三回中宝玉被打,支走了袭人,却命晴雯给黛玉送帕,此文看来似乎只有晴雯才是宝玉知己,其实宝玉是将袭人看作黛玉一般,惟恐袭人心中不适,才要瞒着她,这也是男女之间的常事。又有宝玉在见了小红后本想点名令她答应,又恐袭人寒心,方才作罢,如此可见袭人在玉兄心目中的地位了。
真好一个温柔和顺的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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