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我们也许会这么想——“作者已经暗示了我们,宝玉的出家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这条路走不通。作者笔底下的出家人,都是那么一伙泄气的脚色。作者根本否定了这一道。
那可怎么办呢?
大概作者也是怕读者有这样的看法,他就弄了个补救办法。在“开卷第一回”里即已安好了一个桩子。
一翻开书,我们看见的只是一块石头。后来被一僧一道带去,投到尘世走了一遭。于是他所经历的事就给记在一块大石头上:这一大部书不过是照那上面钞下来的。
所有的什么宁国府、荣国府、大观园,以及种种生活环境——都不过是这块石头偶游尘世所寄身的地方而已。这一趟旅行,匆匆十几年,只像电光样的一闪。而现在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一切都是梦。所有的男男女女,姊姊妹妹,以至所有的悲欢离合,荣枯满损,也不过是梦里所遇到的东西而已。到头来还是归到青埂峰上去。
这部书中的主人公,只在旅行期间权且姓了贾,叫做宝玉,权且做了一个贾府上的子弟:正如贾政所说的“竟哄了老太太十九年”。而这位暂叫做宝玉的石兄——他之跟林黛玉相爱,以至于闹下悲剧,以至于出了家, 这都是由于前生的因缘。
既然这样,要是我还为这个尘世中的旅客悲哀的话,那就该想一想——如今贾宝玉自己都已经了结了这重公案,事过情迁,大梦已觉,我这个读者又何必这么呆,这么看不开呢。
作者原就预先提醒了我们。一开场——他就等于是这么向我们大声疾呼:“看官注意!这下面所写的人世都是假的!一切都是虚妄!如你们偏要把心住于尘世,而痴里痴气地去感伤,那就不能怪我了。我是已经关照过你们的。”
一方面他还写了许多“梦…幻”这些字样。似乎就可以使我们因而悟一切皆空。
装上这样的一头一尾,倒的确是一个很巧妙的方法。要不然的话,我们就只从他所写的尘世出发,归结于尘世,也就把主人公看做一个人生的失败者了。现在呢,我们是被作者领到了一个更高的处所,是从尘世以外出发,而归结于尘世以外的。立脚点不同,看出去也就可以两样。这也像读《枕中记》一样,我们是站在醒位去看人家的梦,知道他所历一切皆非真实。
然而——我觉得这里还有点问题。就说同是一梦境罢,也要看各个作者是怎样处理的。处理得不同,我们所感受的自也不同。
比如《邯郸梦》这部戏曲——我不知道你觉得如何,至于它所给我的印象,可跟《枕中记》所给的总有点两样。也许那作者是想叫这本戏在舞台上能够演得热闹,就着力去铺排那些梦境,如果挑几场上演,而不把卢生被点化的那几场尾巴演出,那简直是另外一个主题了。这剧本好像一个橄榄:两头轻,中间重。而这重的,偏偏又是作者自己所要否定的东西。
《红楼梦》也差不多是这种大肚皮。
作者一提醒我们几句之后,以为就可以从此放心了,马上掉转笔头,去黏住那些尘世生活,在那里面沉沉浮浮,简直舍不得跳出来。他不但把它表现得非常生动,而且还那么亲切,温暖,——就把个尘外的一头一尾弄得失了色,甚至于一点力量都显不出了。
一篇作品——作者原意想要读者作怎样怎样的看法。而这要是与他所表现出来的不一致,那我们读了就不免会要违背他的原意。即使他事前事后都说明了一番,也不大容易挽回。这种说明总不如表现的有力。使我们感受的是后者。
假如他极力想叫我把贾宝玉看做一个胜利者,而所感受到的却不一定这样,那还是不能完全怪我:有时候作者也该负点儿责。
现在我问:“这主人公出家之后又怎样呢?不说别的,那种出家人的生活他过得来么?他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吃得考究,穿得如贴,住得舒适,又一天到晚有丫头们妈子们伺候着。一旦断了荤腥,他那肠胃吃得消么?那次贾政在旅途中看见了他一回,他光着头,赤着脚,又是下雪天,这样他不会感冒么?”
如果作者这样回答:“你放心。一切都不成问题。他的出家是前世就规定了的。如今不过是俗缘已了,就走了。有什么过不来的!”那就等于没有答复。
并且事实上,我们读《红楼梦》的人,多半不会去重视那段什么前生因缘。这一手——我们在历来的小说戏剧里看见得太多了。这简直是个传统的写法,好像照例要这么点缀点缀似的。
我觉得无论是一种什么写法——哪怕本是极好的东西,可等到个个人都这么遵照办理起来,使它凝成了个老套头,它的染感力往往就会衰弱下去。读者常常会把它轻轻看过,原来这滥调早就把我们的感觉磨疲了。
可是这部书——究竟与那些因袭的作品不可同日而语。
这里主人公所过的生活,所走的路,作者可并不袖手旁观地完全诿之于前世因缘。他倒是着眼在现世因缘:把因因果果抓得紧紧的,一步一步合理地发展下来的。我们不能不说这一点是本书极可贵的优点之一。
至于那一头一尾,似乎是出于不得已,才硬生生嵌了上去。我看,就是把那个头尾切掉不管,也丝毫无损于这部作品的价值,——说不定还更完整些哩。
前生事太渺茫了。还是来看看现世因缘罢。
《四》
贾宝玉跟林黛玉所以能够特别要好,也来一手前生注定;让甄士隐梦见一僧一道谈什么三生石畔的神瑛侍者和绛珠草一段话。要是仅仅拿这一点来使那两个人相爱,这可真成了“千部一腔,千人一面”的作品了。但作者分明还表现出了真正的因缘,就使这段梦呓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
我们平素谈到这部书的时候,常常喜欢评论这里面的姑娘们,说哪一个最可爱,说“我假如做了贾宝玉”,就要娶谁做家主婆,等等。在这样的话题里面,那位史湘云的地位是很高的。许多朋友都很欢喜她。我也有此同感。
尤其是因为有“金麒麟伏白首双星”的疑案,又据说有一种本子写贾宝玉后来跟史大妹妹结了婚,于是她更容易被我们提起了。
这位姑娘的确豪爽得可爱。凡是有她出现的场面,都写得极其动人。我们要是见了林妹妹那种小心小气,而正感到发闷,感到窒息之际,一到了史大妹妹面前,就立刻仿佛到了海阔天空的所在,透过一口气来。什么小心眼儿都被她哇啦哇啦一阵冲洗个干净了。陪宝玉抢着烤鹿肉吃的也只有她才行,颦儿可一辈子也莫想干这种有风趣的事。
“爱哥哥”也真的喜欢她。
然而她究竟比不上林妹妹。她还是有点俗骨。
那天她看见宝玉不肯出去会贾雨村,“不愿同这些人来往”,湘云就这么劝他:“如今大了,你就不愿读书去考举人进士的,也该常会会这些为官作宰的,谈谈讲讲那些仕途经济的学问,也好将来应酬庶务,日后也有个朋友。没见你成年家只在我们队里,搅些什么?”
听了这番话,真叫人像临头泼了一盆冷水。你跟这位小姐要只是做做表兄妹,做做朋友,那诚然谈得来,玩得来,她的确是个极可爱的游伴,可是她如果做了你的太太,那就——唔,恐怕她就得板起面孔,逼你去搅八股文,逼你去应酬官场,把你成年家赶到别的队里去,再也莫想有工夫在闺房里跟她烤鹿肉吃。
她这些劝告原是出于好意。可是贾宝玉受不了。他把湘云跟黛玉一比,马上就分得清清楚楚:“林姑娘从来说过这些混账话不曾?要是说过,我早和她生分了!”
不知道作者是不是有意这么安排的——他把这个场面紧接在“金麒麟”事件之后。他似乎是预先告诉人家:“即使有了什么麒麟之类,你也不要以为宝玉跟湘云结了婚,就算是团圆。”
林黛玉还为了这件事放心不下哩。因为她看“宝玉弄来的外传野史,多半才子佳人,都因小巧玩物上撮合”,“皆由小物而遂终身之愿。”
然而咱们《红楼梦》偏不。
虽然有所谓“金玉之论”,但那是勉强撮合的。结果终于成了破镜。
这部书里写的那些小玩物——倒好像是故意拿来否定一般野史外传那些小玩物的作用的了。
在这里,所谓“金”呀“玉”的都不相干。这一双男女之所以特别相爱,仿佛有缘分似的,这缘分可不在外物,而在他们自身。这是由他们各人的性格,兴味,见解;·生活态度等等——总之是由他们各人之为人,而决定的。
至于那位带“金”的薛宝钗——在书里占了那么一个重要的地位,俨然成了林黛玉的一个情敌,但要把她摆到贾宝玉心里去,那可有点格格不入。
我一想起这位姑娘,我首先就要对她的世故之深,而且运用得那么巧妙,深致敬佩之意。她无处不留心,会揣摩人家的意思,她简直是个极顶聪明的脚色。
固然黛玉和宝玉也并非资质不如她。可是各人总有各人所专注的方面,各人有各人所特别敏感的方面。人家只会在爱情上用心思,而她则能够在别的方面注意。
元春省亲的时候,宝玉应命做诗,马马虎虎用了“绿玉”字样,宝钗就推他道:“她因不喜‘红香绿玉’四字,才改了‘怡红快绿’。你这会子偏又用‘绿玉’二字,岂不是有意和她分驰了?况且芭蕉之典故颇多,再想一个改了罢。”
可是宝玉粗心,一下子想不出典故来,还是由宝钗教给他改了的。大概她早就准备了许多合制的语汇在肚子里了。而她一听见宝玉要叫她“一字师”,再不叫她姐姐,她就悄悄地笑道:“还不快做上去,只姐姐妹妹的!谁是你姐姐?——那上头穿黄袍的,才是你姐姐呢。”
元春是个皇妃,那不用说。其次,贾母也忽略不得。
所以那位老祖宗要替她做主,叫她自己点几样爱吃的莱,点几出爱看的戏,她都照贾母所爱的点,逗得贾母更喜欢她。而且她还能当面讲几句最合适的话:“我来了这么几年,留神看起来,二嫂子凭她怎么巧,再巧不过老太太去。”
这不但使凤姐听了很舒服,贾母尤其高兴,于是就认为家里所有的女孩儿都不如宝丫头。
王夫人那里当然也很讨喜。第二十八回里有个小小场面,着笔不多,可给了我一个很深的印象。这里大家在王夫人处谈起黛玉的病,宝玉就想起了一个方子,说只要太太给他三百六十两银子,就能替林妹妹配一料特效丸药。可是王夫人不相信:“放屁!什么药!——就这么贵!”
宝玉这就提起连薛蟠也配过这个方子,要不信——只问宝姐姐。宝钗可就连忙笑着摇手儿:“我不知道,也没听见,你别叫姨娘问我。”
这一手真使我佩服不置。当然,要是她出来证实了这件事,那就是驳翻了王夫人。这原是做人方法之一种:比方我有讨好你的必要,那么你要是以真为假,或以假为真,我就是明知你的不对,可也决不作兴更正,只许顺着你的嘴说。
此法效力如何,咱们一听王夫人的话就明白:“到底宝丫头是好孩子,不撒谎。”
后来要不是凤姐出来证明的确有这么一个药方,那宝玉就得;一肚子冤气没处诉了。凤姐到底还直爽可爱些。
薛姑娘能够博得上上下下各种人的嘉奖和赞美,这在她还算不了什么。最难得的是——甚至于连林黛玉那么一个顶难对付的人,都能够给诊得伏伏贴贴,信仰她,亲近她,把她当作一个亲姐姐,把她当作一个知己。
按说呢,她在没有制服颦丫头之前,早就已经在众人眼睛里成了个优胜者。例如她的脾气好,宽宏大量,诸如此类,处处都把那个林姑娘压倒了。还有一次,她听见滴翠亭里有两个丫头在谈他们自己的恋爱故事,她生怕她们发见她已经听了她们的“短儿”,会因而怀恨她,这就使了个“金蝉脱壳”法,假装是追黛玉的样子,一面嚷一面跑进亭子,倒问她们把林姑娘藏在了哪里。这么一来,就把这笔账记到了别人身上:那两个丫头只当是“林姑娘蹲在这里,一定听了话儿去了!”
而其实这时候林姑娘正在那里跟宝二爷淘了气,在那里哭哭啼啼地葬花哩。
宝钗直到抓住了黛玉的弱点之后,才有机会去直接征服她。这就是那颦儿在行酒令的时候,无意中说了《西厢记》《牡丹亭》里的两个句子。于是她得意扬扬地把那个罪人带到了蘅芜院——“你跪下!我要审你!”
原来这位薛姑娘是个最正派不过的小姐。她有最正统的妇女观。她口口声声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孩儿家不认识字的倒好。
这里她把那个做妹妹的教训了一大顿。
“男人们读书不明理,尚且不如不读的好。何况你我?连做诗、写字等事,这也不是你我分内之事,——究竟也不是男人分内之事。”
至于妇女呢——“只该做些针线纺绩的事才是。偏又认得几个字。既认得了字,不过拣那正经书看也罢了:最怕见些杂书,移了性情,就不可救药了。”
说得黛玉羞愧万分,心下暗服,只有答应“是”字。
宝姐姐怎么知道人家行酒令说的两句,是出于邪书里的呢?因为她自己看过。
不过后来宝琴做的诗——因为有“蒲东寺怀古”和“梅花观怀古”两首,这位宝姐姐可又不懂得了,一定要叫人家另做两首。
她的男子观呢,自然是正统的。不但不弱视史湘云的见解,而且表现得更具体,更有系统,更坚持。就是女孩儿家——虽然不求闻达,可是能图个出身的话,那也决不放过机会。比如能够像元妃那样,那真是妇道里面的顶儿尖儿,只怕没那么福分就是了。我们不要忘记,薛宝钗之进京,原就是待选才女来的。
凡是她的这些观点,林黛玉不会有。她的这些处世之道,林黛玉也不会有。
我常常想,要是贾母跟王夫人在荣府里没有那么高的地位,宝钗还会不会对她们那么孝顺呢?我有点怀疑。假设邢夫人处在王夫人的地位,她恐怕也能享受到这位姑娘的种种体贴。
讲到婚姻大事,则宝玉如果不是贾府上的宝贝,或是生在普通人家里的,宝姐姐大概未必肯嫁给他。
总之她是个极实际的人。她跟谁好不好,似乎不是人与人的情谊所能决定,而是要看效果的:总要她自己有点儿收获。
而林黛玉可不然。那种实利跟她简直是风马牛:她简直是另一个世界里的人。她的生活是被爱所支配着的。
谈到这里,我又记起了一个朋友的话:他认为宝玉娶了宝钗,实在是他的一种无上幸福。不消说,这真是一位地道的好太太,真是一个标准的贤妻良母。你要是说她太做作,太不率真,而且面热心冷,她其实对丈夫既没有真正的爱,对别人也没有什么真正的同情,等等,——这当然对。她的确是这么一个人。然而这正是她的优点。她的能够面面圆通,处处得利,恐怕也不得不归功于这些地方。否则她就太痴,太呆,不免要吃亏了。
这也说得很不错。不过我觉得要有个先决条件,就是她丈夫必须照她心目中的丈夫模子那么去做人,照她的正统生活观那么去生活。这么着,有了这样一位太太,的确是人生不可多得的福气。不但家里的一切都安排得叫你舒舒服服,而且你们贤伉俪在应酬场中也被人人欢迎,可以占到许多便宜。我趁此机会顺便在这里提一笔,以便各位正在选择配偶的男朋友当作一个参考。
话虽如此,但我们还是别去强迫贾宝玉的情爱罢。
哪怕薛宝钗被人估成一尊最模范的好太太,贤良得无以复加,甚至于可以把她的行状拿去做女学校的修身课教材,可是我们总不能劝得宝玉回心转意。要叫他把心心念念里的林妹妹赶跑,那可办不到。
贾宝玉有他自己的一套见解,有他自己的一套做人法,与众不同。贾府里男男女女,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不认为他的是古怪性儿。他的议论在当时都是些呆话,他的习惯也尽是些不长进的习惯。而薛宝钗既然是大家公认的好妇女,她不用说是属于大伙儿那一队的,而且竟可以说是他们一般传统见解的一个代表。她跟宝玉当然不同调。她和他是两路人。
她跟大家都认为一个男子汉应当去钻仕途,非做官之书不读。宝玉偏不讲这一套,听了就生厌,她跟大家都认为女孩儿家是不值钱的动物,宝玉偏偏崇拜女性。你要讲求男女之大防,他偏要混在姑娘队里。照当时正派人的眼睛看来,男女的爱情总是可笑的东西,未婚男女闹这一套则尤为荒唐,而一个男人在女人身上那么用心,那更是没出息的勾当。而那个贾宝玉却偏偏对那些姊妹们体贴得无微不至,恋爱竟成了他全部生活的重心,别的都不大在意。
能够了解他的,同情他的,只有一个林妹妹。
所以不管我们怎样嫌林黛玉的种种缺点——例如她太不健康,太难得伺候,小心眼太多,诸如此类——但在贾宝玉都不成问题。
不错。他的境遇很好,结合之后可以有种种方便:有丫头们妈子们可以使唤,也吃得起药,就是这位宝二奶奶嘴巴尖刁一点,偶然得罪了人家,可是宝二爷在贾府里有这样的地位,人家也奈他不何。事实上的确如此。
然而这几点——我想根本就不会在宝玉的脑子里打旋。他考虑不到这上面去。他只全神专注在一件事上:怎样去跟林妹妹好。对方的情绪、感觉、心思,哪怕是稍为一闪,哪怕是表现得极不打眼,他也看得出苗头,体会得到。他仅仅在这一方面有特殊的敏感。
至于他俩将来怎样,结合之后利害如何——这类实际问题,大概他连想也想不到它。
这位主人公其实是个孤独者,没有谁了解他。而现在来了一个林黛玉。
假如另外还有别的姑娘们能跟他同调,或是真正能够谅解他,那么他在她们之中还有选择馀地,还有考虑馀地。但现在却只有一个林黛玉。
于是我这么想,要是我遇见了这位小姐,虽然我未必会爱她,可是我要做了《红楼梦》里的贾宝玉,那我一定也爱她。
然而薛宝钗毕竟得了胜,成功了。这里我是照着她本人的看法来措词的。即令宝玉心里仍旧只有个林妹妹而没有她,可是她实际已经做了宝二奶奶:无论如何总是成了功。
不消说,这是因为贾府上从史太君起,以至于大大小小,都有我那位朋友的那种眼力,把她看做了一个模范妇女的缘故。
换一句话说,她之所以能够取胜,就在于她的合人家的标准。
再换一句话说,她之所以能够取胜,就在于她的偏偏不合贾宝玉的标准。
我们知道贾宝玉出生的时候,婚姻是由不得自己作主的,决定权完全操在别人手里。薛宝钗在别人身上做了功夫,所以她成功。而林黛玉只会一味在贾宝玉一个人身上做功夫,所以她失败。她原就不懂得这些诀窍。
红楼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