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瓜和尚画语录》是中国古代画论著作。清石涛撰。亦称作《石涛画语录》或 《画语录》。此书另一版本 《画谱》,据石涛手写本刻印,前有康熙四十九年(1710) 胡琪序,与他本字句略有不同。《昭代丛书》、《知不足斋丛书》、《翠琅玕馆丛书》、《四铜鼓斋论画集刻》、《清瘦阁读画十八种》本、《美术丛书》、《画论丛刊》、《画论类编》均收入此书。另有黄兰波《石涛画语录译解》 本 (1983年)。
石涛,生年有1636、1641、1642诸说,卒年有1705、1710、约1718诸说。清初四大画僧之一。本姓朱,名若极,小字阿长,明宗室靖江王赞仪的十世孙,明亡后出家为僧,法名原济,字石涛,别号大涤子、清湘老人、苦瓜和尚、瞎尊者等。顺治己酉(1645)其父享嘉被杀,他削发为僧,漫游名山。中年画名播扬四海,迁居南京,曾两次被康熙接见。石涛以山水为主,兼工兰竹,山水画受梅清影响,多用方折线条和虬结皴法。他不拘宗派,由近及远,研究历代山水画传统,同时又强调师法造化,主张“搜尽奇峰打草稿”并多次游黄山,创作了许多以黄山为题材的作品。他用笔恣肆豪放,气势雄壮,构图新奇,尤喜截取一角作特写式描绘。皴法多变,柔中有刚,尤善用墨,多湿笔,能创造出极富变幻的境界。在清代乃至整个中国画史上,他以独创的风格和丰富的技巧占有重要地位。传世作品很多,如《搜尽奇峰打草稿》、《云山图》、《梅竹图》、《墨荷图》、《清湘书画稿》(均藏故宫博物院)、《泼墨山水》、《淮阳洁秋图》 (南京博物院藏) 等。
《苦瓜和尚画语录》共分18章。即:一画章、了法章、变法章、尊受章、笔墨章、运腕章、纲缊章、山川章、皴法章、境界章、蹊径章、林木章、海涛章、四时章、远尘章、脱俗章、兼字章、资任章。“一画章”是全书的总纲,“一画论”是全书的理论支柱。所谓“一画”,指的是“一画之法”,最初的绘画法则。他从哲学的角度谈 “一画”,说 “一画者,众有之本,万象之根”。即一切绘画皆从一画始,一画之法乃为画法之源。”立一画之法者,盖以无法生有法,以有法生众法也”。这一思想与老子“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思想一脉相承,又与中国绘画以笔线为造型手段的特质相关连。“了法章”是以 “一画之法”的理论为出发点,阐明一切画法不是死规矩而是随着“乾旋坤转”而变化的道理。“变法章”专讲古法必须变法,而不能“泥古不化”,提出 “借古开今”、无法之法乃为至法”的著名观点。他以宇宙变化的道理论述“凡事有经必权,有法必有化”的必然性,说“夫画,天下变通之大法也”。他针对清初的摹古风,尖锐提出“某家为我用” 而非 “我为某家役” 的号召。他激昂慷慨地说:“我之为我,自有我在。古之须眉不能生在我之面目,古之肺腑不能安入我之腹肠,我自发我之肺腑,揭我之须眉,纵有时触著某家,是某家就我也,非我故为某家也”。在古画论中,像石涛这样强调个性、独创、这样激烈批评复古主义的画家,是不多见的。在其他各章里,石涛阐述了受与识、笔墨与生活、一与万、笔与墨、主观感受与山川对象、愚与智、俗与清、绘画与书法等等的辩证关系,并谈及山水画中的境界、构图、林木刻画、海洋与山的描绘、四时景色的变幻、皴法与山石结构、运腕与用笔对表现自然的作用等,并且大多与“一画”论联系起来,从而使他的全部主张具有明显的体系性。
《苦瓜和尚画语录》印行后,备受同代人和后人的重视。清人张沅在该书后面的跋中说:“吾观大涤子论画,钩元(玄)抉奥,独抒胸臆,文乃简质古峭,莫可端倪。”近代以来,许多画家反对复古,推崇石涛及其画论,除研究《苦瓜和尚画语录》之外,还广泛搜求他的题画诗跋,考证他的身世经历,编辑他的年谱传记等。如黄宾虹、邓实编《美术丛书》在“画语录”之外编了《大涤子题画诗跋》;庞元济《虚斋名画录》编了石涛画题,俞剑华辑了《石涛题画集》。近代著名书画家李瑞清、曾熙、齐白石、张大千、傅抱石等,都是石涛绘画及其论著的推崇者。俞剑华说:“古今论画之书甚多,求其识见高超,议论纵横,笔墨奇肆,思想奔放者,当以此书(指 “画语录”)为最”。齐白石《题大涤子画像》诗云:“下笔谁教泣鬼神,二千余载只斯僧。焚香愿下师生拜,昨夜挥毫梦见君。”葛路《中国古代绘画理论发展史》(1982年)认为石涛此书对“法与化”、“法与生活”、“物我交融”等问题作了创造性的论述,认为 “变化二字是石涛的艺术主导思想”。伍蠡甫 《中国画论研究》 (1983年) 一书认为,《苦瓜和尚画语录》“是我国绘画(特别是山水画)理论史上一部极为重要的著作,也是我国美学的瑰宝。它阐明山水画艺术的本质、目的、方法以及自然美和艺术美的关系等问题,体系完整,立论精辟。” 叶朗 《中国美学史大纲》 (1985年)认为此书“把宇宙观和绘画理论、绘画技法联系起来,建立了一个绘画美学体系……是郭熙《林泉高致》之后最有价值的一部绘画美学著作。”
对 《苦瓜和尚画语录》也有不同的评价。余绍宋《书画书录解题》说“其论变化、境界、蹊径、林木、四时诸章,说理尚明显,余俱玄妙之谈。”石涛此书确有语言过分驰骋和玄丽的一面,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他的理论表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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