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中期盐铁会议辩论的记录。十卷。西汉宣汉帝时桓宽据当时会议的官方记录,经过“推衍”、“增广”整理而成。成书年代不详。但在宋尝有板刻。
桓宽,字次公。生卒年代不详。西汉汝南郡(治所在今河南上蔡西南)人。汉宣帝时被推举为郎,官至庐江太守丞。传擅长文学,专治《公羊春秋》,学识渊博。《前汉书》有这样的记载,说他“博通,善文学”。《盐铁论》是其主要著作。
为缓解因抗击匈奴军事侵扰而造成的财政危机及抑制富商大贾与地方诸侯王封对煮盐、冶铁、铸钱等国民命脉的控制,汉武帝时采取了一系列经济干预政策,如盐铁官营、统一铸钱、酒类专卖、平准、均输等。这一系列政策的实施,加强了中央集权的经济实力,增加了西汉王朝的财政收入,使民不益赋而国用饶给。但这些财政经济政策,又使“天下之利,皆令入官”,“富商大贾,无所牟利”,遂遭到富商大贾和地方豪强的强烈反对。据此,朝廷于汉昭帝始元六年二月,以“问民间所疾苦”为由,召集全国各地推举的贤良、文学六十余人,到京城长安举行会议,与御史大夫桑弘羊及其僚属就有关国家重大政策问题进行辩论。辩论以盐铁、酒榷、均输、平准等问题为中心,同时也兼及政治、军事、学术各方面。这是我国古代历史上罕见的有关国家政策的公开辩论会。
全书共六十篇,第一至四十一篇写盐铁会议上的辩论,相当于发言纪要。第四十二至第五十九篇,主要叙述辩论双方对“未尽事项”的余论。最后一篇是作者的后序。全书采用对话体的形式,生动形象地描述了辩论双方的感情和神态,写出了他们的立场。
《盐铁论》中的御史大夫桑弘羊生于汉景帝前四年(公元前153年),卒于汉始元五年(公元前80年)。是西汉时期杰出的理财家,他执掌西汉中央大权达三十余年之久,直接参与了盐铁官营、均输、平准和统一铸币权等重要经济政策的制订,因此,对盐铁官营等政策采取了坚决拥护的态度。认为这些政策不仅有利于打击地方割据势力,加强中央政权统一,且有利于发展生产,有益人民。他以“以轻重御民”而强调官营工商业的作用,认为“以轻重御民”,既可以使“流有余而调不足”,又可“以佐助边费”,“赈困乏而备水旱之灾”,还可抑制兼并,增加国家收入,且“平万物而便百姓”,“足军旅之费,务蓄积以备乏绝”,因而坚决反对废止这些政策。为了证明这些观点,他还吸收了司马迁和《管子》的一些关于工商业作用的论述并加以发挥,认为各地的物产都要“待商而通,待工而成”,并因此提出了“开本末之途,通有无之用”的思想。
在盐铁会议上,与桑弘羊观点相反的贤良和文学,则坚决主张取消盐铁官营、酒类专卖、均输、平准等经济政策。他们以孔丘和孟轲的“耻言财利”思想为依据,提倡“仁义”,认为治国必须“以礼义防民”,而不能“示民以利”,否则就会使“民俗薄”,妨碍国家的治理。因此,须取消“示民以利”的盐铁官营政策,避免出现“富者愈富,贫者愈贫”现象,彻底否认了盐铁官营等政策的“损有余,补不足”的作用。他们还提出了战国以来法家的重农抑商思想,以此来反对发展工商业,把“罢盐铁、酒榷、均输”定为“进本退末、广利农业”的必要措施。贤良文学还揭露了官营工商业的种种弊端,认为它给百姓带来了诸多不便和痛苦,由于均输,使“百姓贱卖货物以便上求”,实行平准,又使物价“腾跃”,“故百姓疾苦之”。同时,他们还主张恢复让民间自由铸钱的政策,提出“王者外不障海泽以便民用,内不禁刀币以通民施”的放任经济思想。
在盐铁会议的后半部分,还讨论到抗战与和亲及法治与礼治的问题。桑弘羊阐明了其反侵略的备战思想,坚持屯边政策,“筑城以自守,设械以自备”,“有备则制人,无备则制于人”。贤良文学则以“贵以德而贱用兵”为由,反对抗战。关于法治和礼治的问题,桑弘羊是主张法治,反对礼治的。他认为历史是进化的,因此绝对不能承认“百世不易之道”,而要根据现实情况决定施政方针,要知“趋舍之宜,时势之变”,所谓“异时各有所施,今欲以敦朴之时,治抗弊之民,是犹迁延而拯溺,揖让而救火也”,是徒有其名而不可行的,并认为“礼让不足禁邪,而刑罚可以止暴”,充分肯定了法治的作用,贤良文学则坚持礼治,反对法治。
《杂论》,是作者的后序,是作者说明自己编述本书的原因和他对双方辩论的看法的,他认为,辩论双方”意指殊路,各有所出,或是仁义,或务权利”。就其立场来说,是倾向贤良文学一边的,指出:“公卿知任武可以辟地,而不知德广可以附远;知权利可以广用,而不知稼穑可以富国也”,并认为如果能使“近者亲附,远者说德”,那么“何为而不成,何求而不得?”
《盐铁论》中记叙的盐铁会议上的大论战,从思想体系上说,是儒家思想和法家思想的一次正面冲突。作者桓宽,在政治上是倾向于贤良文学的,但仍较客观地记叙了双方的言论和主张,因而使得这部著作,不仅为研究西汉中叶的经济政策保存了丰富的史料,而且对桑弘羊的生平及政治经济思想也做了极为集中的反映。
《盐铁论》的注释本较多,有明代张之象注、金蟠辑注、清代俞樾《盐铁论校》等;新注有科学出版社一九五七年出版的杨树达《盐铁论要释》,古典文学出版社一九五八年出版的王利器《盐铁论校注》,天津古籍出版社一九八三年出版的王氏《盐铁论校注》(增订本)等。《盐铁论》后收入中华书局的《诸子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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