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镜》是中国古代韵图。作者无考。大约成书于五代。版本有清《古逸丛书》覆宋永禄本,上海古籍出版社1955年重印; 李新魁的 《韵镜校证》,中华书局1982年影印出版; 日本影印宽永十八年(1644)刻本。
《韵镜》是中国现存最古老的等韵图,曾于宋淳祐年间 (1250左右) 传入日本,国内渐次失传; 清末黎庶昌出使东瀛,获覆宋永禄本,收入《古逸丛书》,《韵镜》 遂重返故国。
关于此书的本名,张麟之绍兴三十一年(1161)识语称为“指微韵镜”,并谓: “ ‘微’字避圣祖上一字。”宋圣祖名 “玄朗”,则此书本名当是“指玄韵镜”。金韩道升《五音集韵 ·序》云:“先叔者讳孝彦,字允中,况于篇韵之中最为得意: 注疏 《指玄》之论,撰集 《澄鉴》之图……。”又 《四声篇海 ·序》云: “复至明昌丙辰,有真定校将元注 《指玄》,韩公孝彦字允中,著其古法。”这里所说的 《指玄》,或即 《指玄韵镜》。
关于此书的著述年代,张麟之嘉泰三年 (1201)《韵镜序作》云:“往昔相传,类曰洪韵,释子之所撰也。有沙门神珙,号知音韵,尝著《初韵图》,载《玉篇》卷末。窃意是书作于此僧,世俗讹呼 ‘珙’ 为 ‘洪’ 尔。”张氏把《韵镜》作者归之神珙,尚缺乏坚证。今据此书“玄”、“敬”、“弘”、“匡”均缺末笔,而 “恒、佶、桓”等字不缺笔,则此书显然避宋圣祖、翼祖、宣祖、太祖之讳,故此书必著述或刊印于宋太祖、宋太宗时(960—997)。同时张麟之又云: “旧以翼祖讳敬,故为‘韵鉴’,今迁祧庙,复从本名。”翼祖为宋太祖追封其祖之尊号,如《韵镜》作于宋人,则宜开始命名即避讳,何来 “复从本名”?据此又可确认 《韵镜》之著述必在宋前,约在五代,但不可能在唐末。因为直到唐末和尚守温之时,三十六字母尚未出现,敦煌守温韵学残卷仅载三十字母,其声母分类也不很正确,而在《韵镜》中则已经使用三十六字母,而且声母之分类也已十分准确了。
《韵镜》全书分43转,亦即43图。每图注明内外转和开合口。所谓内转,是指没有独立二等韵的韵摄;所谓外转,是指有独立二等韵的韵摄。例如第1转东韵、第2转冬韵和鍾韵,属于通摄,其中无独立二等韵,故为内转;第25转萧、霄 爻、豪韵,第26转霄韵,都属于效摄,其中爻韵为独立二等韵,故第25转和第26转均为外转。这样看来,《韵镜》一书虽然没有“摄”的名称,却有“摄”的实际。它的分摄,就是中古十六摄。所谓开口,是指没有u介音、主元音也不是圆唇元音的韵; 所谓合口,是指有u介音或主元音是圆唇元音的韵。例如第6转脂韵没有u介音,主元音也不是圆唇元音,故为开口;第7转脂韵有u介音,故为合口; 第二转冬韵和鍾韵虽无u介音,但主元音为圆唇元音o,故仍为合口 (今本作“开合”,误)。
《韵镜》每图的体例是:1.通栏标注声母,声母依发音部位分成唇、舌、牙、齿、喉、舌齿、齿舌七音,七音之中又以发音方法分为清、次清、浊、清浊,依次代表三十六字母的帮、滂、并、明、端、透、定、泥……。值得注意的是,三十六字母只列成23行,其中帮、滂、并、明与非、敷、奉、微,端、透、定、泥与知、彻、澄、娘,精、清、从、心、邪与照、穿、床、审、禅都分别合并在同一行中,而以等的差别来加以区分。这就是张麟之《韵镜序作》所谓“旧体以一纸列二十三字母为行,以纬行于上,其下间附一十三字母,尽于三十六,一目无遗”之意。2. 在声母之下,以平、上、去、入四声分4大栏,每栏又以四等分4横格,依次代表一等、二等、三等、四等。3. 图的最右一行标注内外转、图次和开合口。有时附“去声寄此”字样,表示此处不列入声,而列去声,如第9转废韵置于入声栏中。4.图的最左一行标注206韵韵目,每个韵目依其所代表的韵的声调和等别,列于该声调的栏和该等的格子旁。此时的韵目实际上代表了韵母,而不代表韵部。5. 以声为经,以韵为纬,在经纬相交处列字,不同的经纬相交处表示不同的读音。
《韵镜》共收3695字,由于韵图是古代的一种声韵配合表,因此韵图的列字数就是语音系统中的音节数。不过此书有一些字是重出的,如“郁”既在第1转屋韵三等,又在第2转烛韵三等,这样的例子有80个左右,因此《韵镜》所表现的语音系统的实际音节数并没有3695之多。
《韵镜》所列的韵部为206,恰与 《广韵》韵部数相同,只是其韵目用字略有不同,如 《广韵》的 “肴、号、映、怗”,《韵镜》作 “爻、號、敬、帖”。同时在韵部的排列次序上,《韵镜》与 《广韵》也有不同,其最大特点是把蒸、登两韵置于最后,而这正是隋唐时代韵书的重要特征。
此书所标注的内外转和开合口,有一些显然有误。如第29转收麻韵二等,这是独立二等韵,当属外转,误为内转。又如第25转萧、霄、爻、豪韵为开口,是,第26转霄韵为合口,误,因为这两转的霄韵只有重纽之别,而无开合口之别。但也有一些现象目前还没有令人满意的解释。如第2、3、4、12转注为 “开合”,这显然不符合韵图开合分图的体例,但这种“开合”又不象是传抄之误,这4转的“开合”究竟为何人所加,是何意思,尚待研究。
《韵镜》在语言学上的最大价值,在于它反映了中古汉语的语音系统,尤为可贵的是,此书的语音系统跟《广韵》的语音系统大部相符。例如三十六字母的照、穿、床、审、禅5母,在 《广韵》中实分为两类,一是庄、初、崇、生4母,一是章、昌、船、书、禅5母;而在《韵镜》中,凡庄系声母的字都列在齿音二等的格子中,后人称为照二,凡章系声母的字都列在齿音三等的格子中,后人称为照三,两类声母泾渭分明,十分清楚。由此可见,在中古音和 《广韵》音系的研究中,《韵镜》实在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参考材料。
本书卷首,除了张麟之的识语和“序”之外,又有一个三十六字母图的凡例数条。这些也是张氏所作。张氏所以要作三十六字母图,乃是因为《韵镜》各图中不列三十六字母名称,一般读者难以看懂。张氏的几条凡例,则是关于 《韵镜》的解释和门法。其所谓 “归字例”,是叙述根据反切检求字音的方法,包括通例、变例、特例、变调例和难字例;所谓 “横呼韵”,是叙述同一韵母跟不同声母轮流相拼,连续横呼,以正确选音读字之法;所谓“上声去音字”,是张氏不知古今声调有别,浊上变去的道理而发生的误解; 所谓 “五音清浊”,是指清声母和浊声母的排列次序;所谓“四声定位”,是叙述平、上、去、入四声之间的相承关系;所谓 “列围”,则是叙述有声无字和无声无字的空格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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