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窗词》是吴文英的词集。又名《梦窗甲乙丙丁稿》。毛晋汲古阁《宋六十名家词》中有《梦窗词》甲、乙、丙、丁四稿。跋云: “或曰梦窗词一卷,或云凡四卷,以甲、乙、丙、丁厘目”。计词323首。杜文澜以为此四稿为后人补辑,咸丰十一年(1861),他重取毛本校勘印行,即曼陀罗华阁本。光绪二十五年(1899),王鹏运与朱孝臧同校 《梦窗词》,刊出四印斋本。并订出 “校词五例”,即:正误、校异、补脱、存疑、删复。1913年,朱孝臧得明万历二十六年 (1598)太原张廷璋藏 《梦窗词》1卷抄本,刊入 《彊村丛书》。此本收词256首,分调类次,标注宫调64个,汰去误入他人之作。后朱孝臧又有四校定本 《梦窗词集》,刊于 《彊村遗书》。
吴文英(约1200— 1260),字君特,号梦窗,晚年又号觉翁。四明(今浙江宁波)人。南宋词人。本姓翁,出继吴氏。一生未第,交游权贵,出入侯门,为宰相吴潜、亲王赵与芮以及贾似道的门客。是一位终生不得志的清客词人。中年多居苏州,绍定间曾佐苏州仓司幕。淳祐三年(1243)以后,移居杭州。晚年居绍兴,为荣王赵与芮邸中幕客。
《梦窗词》题材狭窄,思想内容单薄,多为登临酬唱、分韵咏物之作。其中也有关心国家民族命运、歌颂抗敌爱国的篇章,如《沁园春》:“贾傅才高,岳家军壮,好勒燕然石上文”。《金缕歌》:“战舰东风悭借便,梦断神州故里”等,但毕竟是少数。沈义父《乐府指述》开篇谈到 “论词四标准”,并说是与梦窗等 “讲论作词之法,然后知词之作难于诗。”这四条标准是:“音律欲其协,不协则成长短之诗;下字欲其雅,不雅则近乎缠令之体;用字不可太露,露则直突而无深长之味;发意不可太高,高则狂怪而失柔婉之意”。这显然代表了吴文英的词学主张。《梦窗词》努力实践这种理论,形成长于结构、语言冶炼、守律精严密丽幽邃的风格。优秀之作如《风入松》(听风听雨过清明):“楼前绿暗分携路,一丝柳,一寸柔情。料峭春寒中酒,交加晓梦啼莺。”情思宛转曲折。还有 《渡江云 ·西湖清明》、《齐天乐》(烟波桃叶西陵路)、《夜合花 ·自鹤江入京泊葑门有感》等。《莺啼序》是最长的词调,计240字,吴文英共作3首,可见其构词的功力。《梦窗词》中也有清朗疏快之作,如 《唐多令》: “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纵芭蕉、不雨也飕飕。都道晚凉天气好,有明月,怕登楼。”而《八声甘州 ·陪庾幕诸公游灵岩》中云:“连呼酒,上琴台去,秋与云平。”那种雄阔高远的境界,表现出 《梦窗词》艺术风格的多样化。
吴文英远绍周邦彦,近师姜夔,对丰富词的艺术表现手法有一定的贡献。同时,他精通音律,自度了不少词调,如 《莺啼序》、《古香慢》、《玉京谣》等。但由于雕琢太甚、用意晦涩,历来评价有较大的分歧。张炎在《词源》中说: “吴梦窗词如七宝楼台,眩人眼目。碎拆下来,不成片段。” 胡适在他所编的 《词选》 中,说《梦窗词》 “几乎无一首不是靠古典与套语堆砌起来的”。胡云翼在《宋词研究》中进一步指出: “梦窗词有一个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讲究用事,太讲究字面了……唯其专在用事与字面上讲求,不注意词的全部的脉络,纵然字面修饰得很好看,字句运用得很巧妙,也还不过是一些破碎的美丽辞句,决不能成功整个的情绪之流的文艺作品。”甚至认为 “南宋到了吴梦窗,则已经是词的劫运到了”。另一方面也有对《梦窗词》评价很高的。吴文英生前,其友尹焕在 《梦窗词序》 中就说:“求词于吾宋,前有清真,后有梦窗,此非焕之言,四海之公言也。”周济在《宋四家词选序论》中说: “梦窗立意高,取径远,皆非余子所及”。“梦窗奇思壮采,腾天潜渊,返南宋之清泚,为北宋之秾挚”。他在 《宋四家词选》中把周邦彦、辛弃疾、王沂孙、吴文英列为“宋词四大领袖”。吴梅不同意张炎的说法,在《词学通论》中说:“合观通篇,固多警策,即分摘数语,亦自入妙,何尝‘不成片段’耶?”朱孝臧花费20多年的精力,四校《梦窗词》,并为之作笺注。沈义父在《乐府指述》中虽引梦窗词论立为标准,但对《梦窗词》的评价较为公允:“梦窗深得清真之妙,其失在用事下语太晦处,人不可晓。”加籍学者叶嘉莹在 《拆碎七宝楼台》一文中指出《梦窗词》之运笔修辞,与一些现代文艺作品的现代化作风有暗合之处。表现为:他的叙述往往使时间与空间为交错之杂揉; 他的修辞往往但凭一己之感性所得而不依循理性所惯见习知的方法。所以,《梦窗词》之七宝楼台拆碎下来,不仅不是 “不成片段”,而是片段之间都有钩连锁接之妙。叶氏的论述对于理解 《梦窗词》极富启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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