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鹊儿不住的喳喳叫,急慌忙开了门往外瞧。甚风儿吹得我乖亲到?携手归房内,双双搂抱着。你虽有千期万约的书儿信也,不如喜鹊报得好。
丈夫外出闯荡,妻子在家孤守。斗转星移,寒去暑来。日里,她们望穿秋水,柔肠寸断,“要写封情书捎寄,却又未写着衷肠,眼泪先湿透了纸”( 《时尚急催玉 ·一重山》); 夜间,她们 “拥衾寒,挨漏永,数尽更筹”(《挂枝儿·咒》)。说不尽的相思苦,道不完的凄凉情。一旦丈夫突然回归,妻子那份意外的惊喜,是自不待言的。《喜鹊》就是这样一首抒写夫妻久别重逢喜不自胜的情歌。
这首民歌以充溢着喜气的笔调开篇,直写喜鹊的悦耳叫声。喜鹊,民俗中历来视为吉祥鸟。喜鹊报喜,对这位少妇来说,喜事自然是与远在外地的丈夫有关,心下怎不高兴? “急慌忙”真切地传达出她当时的动作、神态和心情。“急”写出了她动作的快捷,心情的急迫;“慌乱”写出了她惊喜交加、将信将疑又将疑将信的神态。这是神态上的慌乱,也是动作上的慌乱,又都来自于心情上的慌乱。盼星星,盼月亮,结果盼来了风,盼来了雨,盼来了春,盼来了秋,可是最亲的人渺无踪影,一回回希望总被一次次失望所代替。时间久了,她仿佛有点麻木,默默地忍受着凄凉的孤独。突来的喜事打破了这已有的心理平衡,形成了新的平衡到来之前的暂时不平衡,这就是少妇的慌乱。
“甚风儿吹得乖亲到”,是一句问话。在她看来,郎的突归,似乘风而来,从天而降,这是连做梦都想却又想不到的,怎不叫她喜出望外?携手归房,叙别情,话衷肠,你怜我爱,也就不言而喻了。
这位确实也够幸运的了,幸运得如同《罗江怨·纱窗外,月影残》里的女性。那一位呢,算了一卦,说是丈夫将归,丈夫就从天而降;这一位呢,喜鹊一喳喳叫,乖亲就随声而到: 天下有多少这等美事? 在熊稔寰编辑的《连续劈破玉歌》里,也有一首《喜鹊》: “喜鹊儿不住在檐前聒絮,霎时间又往别处飞。飞来飞去,好没些主意;心性无定准,跳着东,又跳西。你这样的油嘴也,我把金弹儿来打你。”这位女子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喜鹊虽然也在叫,却不是悦耳的 “喳喳”,而是烦人的 “聒絮”,是骗人的 “油嘴”,搅得她心烦意乱,平添许多忧郁惆怅。应该说,这是比较真实的。“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人的悲喜与喜鹊本无必然联系,它并不知道人们对它有那么多的说道,也不该承担什么责任。喜鹊一叫,乖亲就到,偶然性太强,也就带上了宿命论色彩。
“你虽有千期万约的书儿也,不如喜鹊报得好。”《挂枝儿·得书》的最后一句也说:“你就是一日中有千万个书来也,这书儿也当不得你。”两首民歌的末句表意大同。“报得好”有着比较丰富的含义。“喜鹊报得好”,主要是因为喜鹊报了喜,随而即有丈夫突归之喜。没有这最根本的一点,喜鹊的“喳喳”,她也会觉得 “聒絮”,觉得它 “飞来飞去,好没些主意”,“心性儿无定准”,恐怕也要用金弹来打下这 “油嘴” 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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