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因被子孙煎,身后无名只有钱,喏喏佞翻王介甫,奇奇歆杀宋昭宣。尝言井口难为戏,独坐中书不记年,东府自来无土地,便应正授不须权。
王禹玉,名圭,北宋神宗时大臣。继王安石之后为相。在北宋新旧党争激烈的年代,他凭着圆滑世故,竟稳坐相位十八年,他的政治态度是暧昧的,无论对保守派的元老司马光,还是中间派的吴充,他都排斥打击他们,他执政的时间最长,但《宋史》却说他“无所建明”,而且还引用了当时人称他为“三旨相公”的“雅号”,所谓三旨相公者,是说他只会办三件事,上殿进呈。奏章时说“取圣旨”,等皇上决定完了就说“领圣旨”;下来传达给下级僚属,又说 “已得圣旨”,合称 “三旨”。
“嘲”嘲笑,嘲弄,多半用于一些功过并存,过大于功,有严重缺点,叫人哭笑不得的人物,有 “谑而不虐” 的味道。
“太师因被子孙煎”“太师”,古代三公之一,地位很高。王圭死后,宋哲宗(赵煦)为了感激他在自己的继承王位问题上说过有利的话,曾追赠他为太师。这个光荣至极的称号在不久之后的绍圣年中就被“追贬”了,因为又揭发出他当时要拥立雍王的另一个意图。但后来徽宗即位又恢复了原封号。后来又被蔡京等人给取消了。到了政和年间,又第三次恢复原称。从这里也可以见出他面目之不清,结论之难定。诗一开头就称他为“太师”,好像是很尊敬,但接着说的却并不是有关“论道经邦,燮理阴阳”的事而是被子孙所煎。“煎,熬也”,“火乾也”,如在火上。形象地绘出王禹玉为儿孙苦心经营的种种心态,一锤定音,道出他的全部人格。
“身后无名”这不足为怪,芸芸众生身后都无名。如“只有钱”,这就令人感到他这一生中看重的是什么,但现在把名和钱并在一起,指出一个“没有”,一个“只有”,这就告诉了读者在王禹玉这里钱和名誉的矛盾性,也就是说。他的钱都不怎么名誉。据说王禹玉是十分爱财的。名是玉,字也是玉,写文章也要多用金玉珠宝的字眼,以至于他的文章有“至宝丹”的别号。据说,他撰《庞颖公神道碑》时,接受庞家后代送来的“润笔”金帛之外,古书名画三十余种,包括杜荀鹤的及第试卷等文物在内。可见敛财程度之甚。
“喏喏佞翻王介甫,奇奇歆杀宋昭宣”这是对王禹玉见风使舵不敢坚持真理的白描手法。“喏喏”是语气象声词,表赞同及随和,“奇奇”也是语气象声词,“奇”即是 “啧”的假借,表欣赏及赞叹。有人骂下了台的王安石吗,那就赶快随声附和,“喏喏”称是,还要加上几个邪佞的评语。其实王安石这个人的清廉正直连他的政敌都承认,怎能谈得上“佞”呢!有人赞美不知道在哪里的宋昭宣吗,那就赶快随声附和,“啧啧”称奇,还要加上几句欣喜的颂词。其实宋昭宣并不值得钦佩到以至于五体投地。这两句活画王禹玉的见风使舵。
“尝言井口难为戏,独坐中书不记年”。尝言,指嘴上的话,独坐,是实际行动。井口,比喻地位高而危险,意思是说他居丞相之位。中书,也指丞相府。不记年,有双重意思,一是时间很长,前后一共十六年,不为不长;二是表现了其人的浑浑噩噩,无所作为状态。这两句,其实也是白描,活画出王禹玉的怀禄贪势,不能自退; 心口不一,虚情假意的丑恶嘴脸。
最后是诗人以自己的设问,进一步对王禹玉的贪婪进行了嘲弄:你王承相办公厅 (即东府) 不是自来就没有土地吗? 你干脆给划一块就行了,连“权宜”的遮羞布都无须用了。给宰相的办公厅土地干什么呢?办公厅究竟是谁的私有财产呢?这实在太可笑了。诗人在这种哄笑声中,把诗的嘲弄意味推向高潮。
据说这首诗出来之后,王禹玉的家人曾告到官府,指控张山人所作,府尹於是追了张山人来问他: “你怎生作诗嘲他大臣?”张山人说: “某自来多作十六、十七字诗,著题诗某吟不得”。府尹笑而遣之。”所谓十七字诗,一共十七字,组成格式为 “五、五、五、二”,多半用於嘲讽,如 “携手上河梁,见舅如见娘,二人齐下泪,三行。”这是嘲讽舅 “眇一目”的。这里张山人说他只会作十七字诗,实际上是承认了他是写嘲讽诗的能手,看来这位王禹玉也实在是太臭名远扬了,所以府尹才“笑而遣之”,打发了原诗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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