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表字奉先,因曾封温侯,人称吕温侯,是罗贯中《三国演义》中的艺术形象之一。
吕布原是东汉九原(山西省忻县)人,为人弓马娴熟,臂力过人,且有雄心,尝言“大丈夫生居天地间,岂郁郁久居人下!”他“生得气宇轩昂,威风凛凛”, “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锦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弓箭随身,手持画戟,坐下嘶风赤兔马。”“果然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这位无敌将军确是伟壮俊美,一表堂堂,在当时确也颇受青睐,出了些风头。然而他的品格却不怎么俊美,常倒是“有勇无谋,见利忘义”。只要有利可图,便什么事都肯干,他先后投靠过丁原、董卓、王允、袁绍数人,却没有忠于一个到底的。
见利忘义的本性,决定了吕布一生的生活态度。他虽英勇无敌,却常认人作父,甘为家奴,充当别人的心腹;人们都佩服他的勇武,觉得他是个“非常人”,但又都知道他“虽勇,然而无谋,不足为虑”。 出人头地,借势上爬,是他处世的原则,与天下英雄争高低,做一个割据地方的诸侯也是他的愿望。可是他刚愎自用,好勇无谋,又反复无常,故不得人心,也不得人缘。小说作者在前十九回中以吕布几次反复无常的投靠为线索,写出了他见利忘义的种种行状和遭人唾弃、最终四面楚歌为曹操绞杀的可悲命运。
大凡以利相交的,必因利而相绝。吕布最初投在荆州刺史丁原的门下,并认丁原为义父,成为丁原的心腹依靠。当董卓在温明园中召集百官议废立汉帝时,诸官噤声,唯有丁原反对,董卓抽剑欲杀丁原,然一见吕布便胆怯了,次日吕布又率军杀败董卓。使董卓刮目相看。方此之时,吕布颇有英雄气概,丁原大概也颇为自己有这么个义子而得意呢。
吕布投丁原,为的只是有利可图——找靠山以便向上爬,所以他对丁原根本就没有父子感情,及至他见董卓掌握着朝政,又赠之名马、金珠玉带,依靠他其利更大,更可飞黄腾达,因此便杀了旧义父而认了新义父,由丁原的心腹而成了董卓的心腹。吕布认贼作父,董卓得布添翼, “威势越大”,废了汉帝,另立新主,又与天下十八路诸侯大战。吕布在虎牢关大显神威,挑死穆顺、砍伤武安国、大败公孙瓒,恶斗刘、关、张三英,全无惧色,吕布的英雄之气在此一战写尽。
“吾堂堂丈失,安肯为汝子乎!”吕布在杀丁原时如此说。自然他也不会甘心为董卓子的。司徒王允对他看得很透,他利用了吕布好色的本性,巧设了连环美人计。面对美丽的貂蝉,吕布心中又泛起了另一种贪欲。这个原本无义的人,早就把父子之情抛到了脑后,开始与义父争夺起美人,他不仅在董卓面前与貂蝉眉来眼去,而且竟敢在凤仪亭中调戏貂蝉,最终与董卓反目为仇,杀死了自己的第二任义父,从此又投到了司徒王允的门下。
求生大于求利,吕布重利但更重自己的性命,当董卓旧部李催、郭汜大军攻破长安之时,吕布不得不丢家弃子,当然也顾不得新主子,而是与百余骑从者一起逃出长安投奔袁术去了。
反复无常的人,并非人人喜欢,尤其是名门望族的后代更不会接纳。袁术对吕布是拒而不纳,使这个英雄碰了一个壁。他又改投袁绍,袁绍接纳了他。他帮袁绍打败了张燕,很快因傲慢袁绍的将士,差点被杀,遂投张杨,未几又投张邈,真是走马灯似地易主。幸好得陈宫的说合,与张邈总算联合了,这也使吕布有了生平新的转机。
吕布毕竟是个有志向的人,当他得张邈人力,陈宫谋划之助时,便开始图谋霸业了,乘曹操东征,兖州空虚,他袭取了兖州,声势顿大,又在濮阳与曹操大战,先是他不听陈宫之计,以其匹夫之勇,胜了曹军,又以陈宫之计大破曹兵,直杀得曹操狼狈而逃,然终究还是中了曹操诈死之计在马陵山吃了败仗,从此却和曹操结下了大仇。
吕布有勇无谋,更不善治军。占领兖州不久,被曹操又夺去了。在濮阳城中恃一已之勇,再战曹操,被打得落花流水,逃至定陶,又中曹操之计,落荒而走。
失势便找靠山,已成了吕布的习惯,濮阳战败后他又想去投袁绍,不但不被接纳,反而招来攻击,穷途之时,竟投了徐州刘备。得以在小沛安身。然而“吕布乃虎狼之徒,不可收留;收则伤人矣”,初到徐州,他竟想接刘备的官印,因关、张的怒色才有所顾忌。虎狼终是虎狼,乘刘备出讨袁术,吕布夜袭徐州,一举夺取了危难中收留自己,并结拜兄弟的刘备的地盘,再次显示其本性。不过此次他倒讲点义气,派人保护了刘备家小,又让刘备居于小沛。并且辕门射戟,展其绝艺,解了袁术对刘备的威胁。
忘恩负义,其结果必然是众叛亲离、四面楚歌。吕布虽得了徐州,但又结了新仇,加之拒绝与袁术连姻,更是处境艰难,而曹操始终不放过他,终于发兵东征。在陈登父子、刘备兄弟的配合之下,一举攻下徐州,将吕布赶到下邳。当此时,吕布被四面围定,犹猛虎被困山洞,若依谋士之计,善结人心,倒也能守住,但他却“听妻妾言,不听将计”,又责罚部下,最终众叛亲离,被曹操活捉,绞死于白门楼。
罗贯中沿着吕布这个历史人物的短暂浮沉,在汉末动乱的大背景下展开了他的性格特征描写,进行了艺术的概括和塑造。首先是赋以成功的人物语言描写。吕布不仅是一个历史人物,还是一种艺术典型,他的形象必须通过他自己的语言来展示。罗贯中没有简单地用议论语言去评价吕布,而是让吕布自己在各种场合,对各种人物说话,通过他自己的口来表明他的性格,如他在白门楼被曹操活捉后对曹操说的一段话。活画出了他虎狼性格的一面。作者还注意让人物在关键时刻说话,这些典型环境里的人物语言充分地起到了塑造形象的作用。其次是成功的人物行动描写。作者时时注意让吕布自己表演,做各种各样的特征动作。为了表现他的英勇,就写他的厮杀行动。比如他与三英的拼杀,他在董卓废汉帝时的行动中为了表现他迷恋女色,写他与貂蝉调情……。同时作者还通过人物与人物的对比来塑造吕布的形象。作者将吕布与刘备比,与袁术比,还把他与他手下的将领比。如与张辽的比,白门楼一战,他们一同被曹操俘获,吕布临死前先是向刘备求情,希望他在曹操面前为自己说情,后又在曹操面前哀求,丧尽了最后一丝英雄气。相反,张辽被俘后,不仅不跪,还大骂曹操,甚至大骂吕布没出息,表现了视死如归的英雄之气。而最终吕布不免一死,张辽却被曹操重用。这种强烈的对比描写,使得人物形象十分鲜明。此外作者在叙述语言中倾注了对人物的爱憎,字里行间渗透着对人物的感情。《三国演义》中人物众多,吕布虽不是主要人物,但是由于作者准确地抓住了这类人物的性格特征,故而能将其写得活灵活现,使其给读者以深刻的印象。吕布的形象,成了忘恩负义者的代名词,在中国人心中活了几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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