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事无成实可怜,
两眼睁睁看老天。
三餐茶饭全无有,
四季衣衫不周全。
五更想起双泪流,
六亲无靠苦如连。
开门七件全无有,
八字生来颠倒颠。
久事寒窗无出息,
要到十字桥头寻短见。
——胡怀琛·杨荫深编《民歌选》
“数顺”是民间歌谣特有的品类。 “数顺”的方式,便于记忆,长于抒情叙事,既有一定的社会生活容量,又适合民歌口耳相传的特点,各地均有流传,形式多样。它们按不同事物固有的顺序,依次铺叙。常见的有四季歌,叹五更,月令调,十绣金扁,十唱××,十送××等,一般均以歌唱为主,篇幅较长。但也有随时随地就可即兴编排,用单纯的数字数顺的顺口溜。
这一首是采用“十数”数顺的顺口溜。开头两句“一事无成实可怜,两眼睁睁看老天”是全诗的中心;末尾两句“久(九)事寒窗无出息,要到十字桥头寻短见”,首尾呼应,全诗贯成一气,形象的勾勒出了旧社会读书人穷途末路,一生落魄的精神状态,也是这首诗所要表达的主题。中间六句,用数字顺序,铺叙了他的生活状况,社会环境以及痛苦的心理状态。一日三餐饭,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全无着落;一年“四季衣衫不周全”,破衣褴衫,穷相毕露;因而,六亲不认,世态炎凉,不能不使他痛感生活苦如黄连, “五更想起双泪流”;找不到出路,只能怨自己生辰八字颠倒,命运不好,于是,只好去“十字桥头寻短见”了。
“数顺”,就是要按一定的顺序数下来,缺一不可。因而,处理不好,很容易流于形式,变成生拼硬凑。这首顺口溜却是编得顺心应口, “一事无成”, “两眼睁睁”,“三餐茶饭”,“四季衣衫”, “五更”天, “六亲”朋, “开门七件事”,“八字”生辰, “久(九)事寒窗”, “十字桥头”,无一不是生活中习用(见)词语(事物),且又紧紧扣住了一个“一事无成”的落魄书生的命运,不仅极易记忆,而且能从不同的角度,把书生“久事寒窗无出息”的窘苦境况,求告无门时的绝望心态,刻画得活灵活现。同时,在数数之中,灵活而巧妙地夹用了谐音字久(九),既符合了数顺的要求,又切合所要表达的中心内容。顺口溜,首要的就是要保持它在听觉上的完整一致。从这方面看,这首顺口溜可以说是达到了不露痕迹,天衣无缝的境地。它的内容与形式和谐统一,充分显示了民间艺人的聪明才智,以及他们反映社会生活的高度概括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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