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侧力力,念君无极;
枕郎左臂,随郎转侧。
——宋·郭茂倩《乐府诗集·横吹曲辞·梁鼓角横吹曲》
《地驱乐歌辞》属《梁鼓角横吹曲》,《乐府诗集》中共收四首,此选其一。所选的这一首具有鲜明的艺术个性和强烈的感情内涵。
全诗四句,从结构上看,可分两个层次。前两句为第一层。“侧侧力力”或作“敕敕力力”,例如同属北朝民歌的《折杨柳枝歌》中有:“敕敕何力力”之句。按侧侧、力力、敕敕,均为象声词,象叹息的声音,借以表现内心的凄苦和哀痛。北朝民歌善以象声词开头,如《木兰辞》也是以“唧唧复唧唧”作为开篇伊始。这种用象声词打头的写法,是为了一开始就以强烈的感情因素攫住读者的注意力,让你闻其声而欲究其竟,产生弄清为何发生悲叹的原因的想法,其艺术效果是属于主动进攻,向外扩张的类型,这同北方人民直率、豪放的性格有关。第二句就是回答这位年轻女性——诗中的抒情主人公——悲叹的原因。原来是由于相思之苦引起的。 “思君无极”一句有两点需注意:一是“思君”的“君”,当然是指这位女子心目中的意中人, “君”作为一个对男子尊称的敬语,可以理解为女子的夫君,即丈夫;也可以理解为曾经有过一段感情纠葛的男子。从下面两句所述的内容上看,当以解释为夫君较好。二是“无极”一词,意即“无限”, “思君无极”意即“无限思君”,由此可见女方对男方情爱的深度,简直是到了极点。第一层是实写现实,极力渲染这位年轻女性独守空房的痛苦,思念丈夫到了无法忍受的极点。
第二层为后两句,则是虚写,是回忆往日的欢情。 “枕郎左臂”,写出昔日夫妻同眠共枕的闺房之乐。以郎臂为枕,既写出郎君对娇妻的爱抚,也表现出妻子的娇嗔之态。有枕不枕,偏要以郎臂为枕,另一个也不拒绝,可见是彼此需要,两相情愿,借枕臂来传达男女之间感情的浓度,通过肉体的接触,彼此均获得难以言说的温馨和快慰。至于特意点出“左臂”,连左右哪条胳膊都记得清清楚楚,可见在女子潜意识中,男欢女爱场面印象之深。最妙的是第四句“随郎转侧”,此句是把作爱时的动作、姿式含蓄、若明若暗地表现出来。
作为民间文学作品,其所抒之情缠绵坦率,幽思洋溢,其格调是健康热烈,没有任何虚情假意。诗中没有回避性爱是青年男女感情生活中的一个重要内容。但在表现手法上又很好地掌握住艺术的分寸,在适当的限度之内写出了男女之间的蜜意柔情,可谓乐而不淫,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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