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冤家天生下,
天生下一枝花。
一枝花倒值了千金价,
千金价难买知心话。
知心话捎与俏冤家,
来不来信不信由他罢。
——清·无名氏辑《新镌南北时尚丝弦小曲》
这是一首在思想和艺术上皆颇有特色的情歌。
在思想上,它突出了“千金难买知心话”,把情人之间的知心看作比什么都宝贵。这种思想,无疑地是跟封建包办、买卖婚姻的观念相对立的,是符合近代爱情的原则的。这种新思想的产生,绝非偶然的,它是人的自然本性觉醒的反映。因此它一开头就说:“俏冤家天生下,天生下一枝花。”俏冤家,是对她那俊俏的情人的称呼。一枝花,是对自身容貌的赞喻,也可能暗喻妓女的身分。据唐代元稹的《酬翰林白学士一百韵》诗自注,唐代有《一枝花》话本。曾憔《书说》及罗烨《醉翁谈录》称“一枝花”为妓女李娃旧名。白行简的传奇小说《李娃传》或本于此。这里意谓:像她的冤家那样俊俏,像她本人如一枝花那样美丽,是属于“天生下”的一对。“一枝花倒值了千金价,千金价难买知心话。”是说美女虽然可以价值千金,但是知心话却是“千金价难买”,而如今她献给她的情人的不只是如“一枝花”的身体,更难得的是她以“知心话捎与俏冤家”。对于这种以心相奉献的一片真情的爱,谁能不为之动心呢? “来不来信不信由他罢”,这看来是坦然自若,似乎若无其事,而实质上却是充满着自尊和自信。这一切难道不都是属于人的觉醒么?
在艺术上,它如连环套一般,采用前句的后三个字,与后句的前三个字相重叠的结构手法。第一句以“天生下”结尾,第二句便以“天生下”开头;第二句以“一枝花”结尾,第三句便以“一枝花”开头;第三句以“千金价”结尾,第四句便以“千金价”开头;第四句以“知心话”结尾,第五句便以“知心话”开头。如此勾连环互,不仅在结构上很机巧、谨严,而且在音律上显得抑扬顿挫,波澜起伏,扣人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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