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紧紧不过窑子账,挂肚牵肠。
每日里打算,心里着忙,又无什么当。
想当初,又吃又喝又听唱,快乐非常。
到如今,跑腿的登门来要账,逐日吵嚷。
这几天,穷死嫖客了,叫了一声坑人的婆娘,你好狠心肠。
怎的不来瞧瞧我?大爷穷的不像个人模样,连汤也没尝尝。
你若逼急了我,一条绳子把吊上,情愿见阎王。
——清·华广生辑《白雪遗音·马头调带把》
本篇描写了一个嫖客陷入穷困潦倒的可怜相。
“窑子”,是对妓院的俗称。这位嫖客,没有钱,却要嫖妓女,欠下“窑子账”,妓院当然紧逼着要讨还,还不出来,自然要“心里着忙”。尤其是这位嫖客,不但没有现钱,而且连家里的财产也已给他嫖光,再也没有什么贵重物品可以拿到当铺里去典当的了。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去嫖妓呢?这不能不归咎于他的享乐思想: “想当初,又吃又喝又听唱,快乐非常。”可是, “到如今,跑腿的登门来要账,逐日吵嚷。”这真是自作自受!
问题不仅在于这位嫖客自身的享乐思想作怪,同时还有客观的条件,这就是妓院鸨母的拉拢和坑害。对此这位嫖客的感受尤深,他不禁自言自语: “叫了一声坑人的婆娘,你好狠心肠!”这个“婆娘”,即指妓院鸨母。这种人确实是势利眼、狠心肠。你有钱的时候,她对你阿谀奉承,花言巧语,竭力要从你身上捞取钱财;你穷困潦倒的时候,她则不管你死活,也要逼债。 “怎的不来瞧我?大爷穷的不像个人模样,连汤也没尝尝。你若逼急了我,一条绳子把吊上,情愿见阎王。”这不但是对妓院鸨母这个“坑人的婆娘”的揭露,也是对那整个冷酷的社会现实的写照。
由谴责嫖客个人的享乐,进而写出了造成他堕落的社会环境,是这首民歌的主要特色。它具有较为广泛而深刻的认识意义,对于其他嫖客也有惊醒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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