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孔谦,魏州人也,庄宗以为度支使。谦为人勤敏 ,而倾巧善事人,庄宗及其左右皆悦之。自少为吏,工书算,颇知金谷聚敛之事。晋与梁相拒河上十余年,大小百余战,谦调发供馈,未尝阙乏,所以成庄宗之业者,谦之力为多,然民亦不胜其苦也。
庄宗初建大号,谦自谓当为租庸使,而郭崇韬用魏博观察使判官张宪为使,以谦为副。谦已怏快。既而庄宗灭梁,谦从入汴,谓崇韬日:“邺,北都也,宜得重人镇之,非张宪不可。”崇韬以为然,因以宪留守北都,而以宰相豆卢革判租庸。谦益失望,乃阴求革过失,而革尝以手书假租庸钱十万,谦因以书示崇韬,而微泄其事,使革闻之。革惧,遂求解职以让崇韬,崇韬亦不肯当。庄宗问:“谁可者?”崇韬日:“孔谦虽长于金谷,而物议未可居大任,不若复用张宪。”乃趣召宪。完为人明辩,人颇忌之,谦因乘间谓革日:“租庸钱谷,悉在目前,委一小吏可办。邺都天下之重,不可轻以任人。”革以语崇韬,崇韬罢宪不召,以兴唐尹王正言为租庸使.谦益愤愤,因求解职。庄宗怒其避事,欲置之法,赖伶官景进救解之,乃止。已而正言病风,不任事,景进数以为言,乃罢正言,以谦为租庸使,赐“丰财赡国功臣”。
谦无佗能,直以聚敛为事,庄宗初即位,推恩天下,除百姓田租,放诸场务课利欠负者,谦悉违诏督理。故事:观察使所治属州事,皆不得夺达,上所赋调,亦下观察使行之。而谦直以租庸帖调发诸州不关观察观察使交章论理以谓制敕不下支郡刺史不专奏事唐制也租庸直帖沿伪粱之弊不可为法今唐运中兴愿还旧制。诏从其请,而谦不奉诏,卒行直帖。又请减百官俸钱,省罢节度观察判官、推官等员数。以至鄣塞天下山谷径路,禁止行人,以收商旅征算;遣大程官放猪羊柴炭,占庇人户;更制括田竿尺;尽率州使公廨钱,由是天下皆怨苦之。
明宗立,下诏暴谦罪,斩于洛市,籍没其家。遂罢租庸使额,分盐铁、度支、户部为三司。
——选自《新五代史》卷二十六
译文:
孔谦,魏州人,唐庄宗任他为度支使。孔谦为人殷勤机敏,而用心奸巧善于事奉人,唐庄宗和手下的人都很喜欢他。(孔谦)从年轻时就开始做官,擅长书法算术,很懂得搜刮聚集金钱粮食的事情。晋和梁在黄河边对抗十多年,大小百余次战斗,孔谦调拨供送军需物品,不曾缺乏,帮助完成唐庄宗的大业,孔谦出力最多,但老百姓也苦不堪言。
唐庄宗刚刚建立国号时,孔谦自认为应当做租庸使,而郭崇韬任用魏博观察使判官张宪为租庸使,用孔谦担任副官。孔谦怏怏不乐。不久唐庄宗消灭梁,孔谦跟随进入汴州,对郭崇韬说:“邺都是北都,应当找重要的人镇守,非张宪不行。”郭崇韬认为对,于是用张宪留守北都,而任宰相豆卢革管理租庸。孔谦更加失望,于是暗中搜求豆卢革的过失,而豆卢革曾亲手写条子借租庸钱十万,孔谦于是拿条子给郭崇韬看,而略微泄露这事,让豆卢革知道。豆卢革恐惧,于是请求罢官让位给郭崇韬,郭崇韬也不愿担任。唐庄宗问:“谁行呢?”郭崇韬说:“孔谦虽然长于管理金银粮食,但众人有非议不能身居要职,不如再用张宪。”于是催召张宪。张宪为人聪明善辩,人们都很忌恨他,孔谦于是趁机对豆卢苹说:“租庸钱粮,都在眼前,交给一个小官就能管理。邺都是天下的关键,不能随便交给别人。”豆卢革把他的话告诉郭崇韬,郭崇韬没有召张宪回来,任兴唐尹王正言为租庸使。孔谦更加气愤,于是请求罢官。唐庄宗对他请求辞职很愤怒,准备依法处理他,全靠伶官景进解救他,才作罢。不久王正言患风病,不能做事,景进多次替他说话,才罢免王正言,任孔谦为租庸使,赐给“丰财赡国功臣”的称号。
孔谦没有别的才能,只是以聚敛财富为本事。唐庄宗刚登位时,向天下施舍恩惠,免除老百姓的田租,免除各场务所欠按规定征收的赋税,孔谦都违背诏书促收。旧例:观察使管理的州中的事务,都不能直接下达,上面征收的赋税,也下达给观察使执行。而孔谦直接把赋税帖子下发各州,不经过观察使,观察使们不断上书论理,认为:“诏令不下发所属支部,刺史不独自上奏事情,这是唐的制度,赋税帖子直接下发,沿袭伪梁弊端,不能效法。如今唐的天运复兴,希望恢复过去的制度。”下诏依照他们的请求,而孔谦不执行诏令,最后还是把赋税帖子直接下发。又请求减少百官的傣禄钱,减少节度观察判官、推官等的人数。以至于设置关卡阻塞天下山谷小路,禁止行人,以便征收商人、行人的赋税;派大程官免收猪羊柴灰,占有隐瞒户口;改制丈量田亩的竿尺;全部掌管各州使公署的钱。因此天下人都怨恨.他。
唐明宗登位,下诏罗列孔谦的罪状,在洛阳街上斩首,登记没收他的家产。于是取消租庸使,另设盐铁、度支、户部三个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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