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李愚,字子晦。渤海无棣人也。愚童龀时,谨重有异常儿.年长方志学,遍阅经史。为文尚气格,有韩、柳体。厉志端庄,风神峻整,非礼不言,行不苟且。
属关辅乱离,与宗人李延光客于山东。梁末帝嗣位,雅好儒士,延光素相款奉,得侍讲禁中,屡言愚之行高学赡。召见,嗟赏久之,摧为左拾遗。俄充崇政院直学士,或预咨谋,而俨然正色,不畏强御。衡王入朝,重臣李振辈皆致拜,惟愚长揖。末帝让之曰:“衡王,朕之兄。朕犹致拜,崇政使李振等皆拜,尔何傲耶!”对曰:“陛下以家A礼兄,振等私臣也。臣居朝列,与王无素,安敢谄事。”其刚毅如此。
晋州节度使华温琪在任违法,籍民家财,其家讼于朝,制使劾之,伏罪。梁末帝以先朝草昧之臣,不忍加法,愚坚按其罪。梁末帝诏曰:“朕若不与鞫穷,谓予不念赤子;若或遂行典宪,谓予不念功臣。为尔君者,不亦难乎!”
洎庄宗都洛阳,召为翰林学士。三年,魏王继发征蜀,请为都统判官,时物议以蜀险阻,未可长驱,郭崇韬问计于愚,愚曰:“如闻蜀人厌其主荒恣,仓卒必不为用。宜乘其人二三,风驰电击,彼必破胆,安能守险。”及前军至固镇,收军食十五万斛,崇韬喜,谓愚曰:“公能料事,吾军济矣!”招讨判官陈乂至宝鸡,称疾乞留在后。愚厉声曰:“陈乂见利则进,惧难则止。今大军涉险,人心易惑,正可斩之以徇。”由是军人无迟留者。是时,军书羽檄,皆出其手。
明宗即位,拜中书侍郎、平章事,长兴季年,秦王恣横,权要之臣,避祸不暇,邦之存亡,无敢言者。愚性刚介,往往形言,然人无唱和者。愚初不治第,既命为相,官借延宾馆居之。尝有疾,诏近臣宣谕,延之中堂,见其败越敝席,四壁萧然。明宗特赐帷帐茵褥.
清泰二年秋,愚已婴疾,累表乞骸,不允,卒于位。 (节选自《旧五代史》)
译文:
李愚,字子晦。渤海郡无棣县人。李愚童年时期,谨慎稳重与普通的儿童不一样。成年后立志求学,读遍经史。诗文崇尚气格,有韩愈、柳宗元之风。志向远大,为人端正,神情举止严肃庄重,说话得体讲究礼仪,做事认真严谨。
正赶上关中一带战乱,离开家乡,与同族人李延光客居山东。梁末帝即位,非常喜好儒士,李延光一向诚恳的侍奉皇帝,得以在宫中为皇帝或太子讲学,李延光多次在皇帝面前说李愚品行高尚,学识渊博。皇帝召见李愚,(谈话后)对他赞叹良久,提拔为左拾遗。不久又充任崇政院直学士,有时参与咨询谋划国家大事,仍旧庄重严肃,不惧怕豪强、有权势的人。衡王入朝,重臣李振等人都行跪拜礼,惟独李愚行拱手之礼。末帝责备他说:“衡王,是我的兄长。我尚且行跪拜礼,崇政使李振等人都行跪拜礼,你为何这么傲慢呀!”李愚回答说:“陛下用家人之礼对待兄长,李振等人是您的家臣。我居于朝廷为官,与衡王平素不交往,怎敢谄媚侍奉。”他刚毅就像这样。
晋州节度使华温琪在任违犯法律,没收某户百姓的家产,那家百姓告到朝廷,皇帝派遣的使者检举揭发他的罪状,华温琪认罪。梁末帝认为华温琪是先朝开国之臣,不忍加以刑罚,李愚坚持查办他的罪过。梁末帝下诏说:“我如果不赞同彻底审讯、追查,会认为我不顾念贫民百姓;如果按法律执行处置,会认为我不顾念有功之臣。做你们的君主,很难啊!”
等到庄宗迁都洛阳,召李愚为翰林学士。三年,魏王继岌要征讨蜀国,请李愚做都统判官。当时众人议论认为蜀地险要难攻,不可长驱直入,郭崇韬向李愚问计,李愚说:“如今听说蜀人憎恶他们的君主放纵恣肆,战时一定不听蜀王的调派。应该趁着蜀人人心不稳,快速进攻,他们一定会吓破胆,怎能守住他们的险塞呢!”等到先头部队到达固镇,收缴敌军粮草十五万斛,郭崇韬大喜,对李愚说:“你料事如神,我军成功了!”招讨判官陈乂到宝鸡,称病请求留在后面。李愚厉声说:“陈乂见利就前进,害怕困难就止步不前。现在大军正进入险境,人心容易迷惑动摇,正好可以处决他来警示众人。”从此军中将士无敢拖延滞后的。此时,军事文书,都出自他手。
明宗即位,授予李愚中书侍郎、平章事。长兴末年,秦王放纵专横,权贵重臣,自己逃避祸患还来不及,国家的存亡,无人敢过问。而李愚性情刚烈、正直,常常表现在言辞上,然而没有响应的人。李愚当初不置办府邸,被任命为相后,借延宾馆暂居。曾经有疾病,皇帝派宦官到他的住处看望传达皇帝的问候,李愚请宦官到正室,宦官看见只有一条破旧的毯子和席子,四壁空空荡荡。明宗知道后特地赐给他帷帐和被褥。
清泰二年秋,李愚已经疾病缠身,多次上表请求告老还乡,皇帝没有答应,最后死在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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