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教我的〔印度尼西亚〕雯飞
当她发现放在旅行袋内刚从银行提回的数目不少的款项忽然不翼而飞时,震惊得差点昏了过去。怎么不呢?那是她千里迢迢,别离家人远赴雅加达的主要目的,准备替夫家采办货品的一笔会款啊!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会是谁偷去的呢?她没有娘家,母亲早在她童年时就过世,父亲在她刚披上婚纱也走了。她每次回来,就住在二弟家里,二弟尚未成家,从小刻苦耐劳、省吃俭用,虽然读书不多,却靠勒学老实颇得老板赏识信任,如今他在事业上已有了一点成就,并且实现了他的愿望——把分散各地的兄弟汇合起来,给予生活上、工作上的扶持。她对这位弟弟早就佩服得五体投地,反之对其大哥自小懒惰成性、好逸恶劳感到极度厌恶。忆起小时候,大哥常带她和二弟逃学,教他们偷拿停放在路旁的轿车内挂着的装饰品,教他们偷摘别人家篱笆内的花果,教她们偷表弟妹的玩具,在游泳池的更衣室里偷朋友的钱……。她记得那年她将要随夫远飞外岛谋生的前一天,接获大哥因开空头支票而被捕入狱的消息,她与二弟同去牢里探望,见到穿着深蓝色狱服的大哥低垂着头走出来,她的心有多沉重。此刻,轮到她这个做妹妹的钱被偷了,真是岂有此理!难道大哥竟连兄弟情义也不顾了!傍晚,餐桌上,只有她与二弟、大哥三人一起进餐,不见三弟。大哥像往常一样,一副吊儿郎当模样,嬉皮笑脸,说话不着边际的谈东扯西。她紧绷着脸,心中骂道:哼!你别来这一套啦!一副泰然自得无罪状!她极力盘算着如何开口提穿大哥的罪行,终于……“哥!请你别再假惺惺了!拿来!还给我!”她努力迸出这句话,心激烈的跳着,唇有些抖。毕竟他们已离别了十多年,手足情被岁月所冲淡,本来还有一丝丝的兄妹情,如今因着那笔钱的失踪使她在极度愤慨、悲痛、沮丧下不能自制而不顾一切了。
“什么?”几乎是同时,大哥和二弟异口同声地说,空气顿时凝固。
“我的钱呀!明天我要去采办杂货的现款……”她歇斯底里的喊,她的喉头哽住,委屈、悲愤、难过、痛恨使她再也无法说下去,伏在桌上抽泣。二弟严厉地注视大哥:“你?”
“不是!我没有拿,发誓!真的!”大哥分辩。忽然,他望着三弟的空位……猛然记起什么,恍然大喊一声:“是三弟!对!一定是他,我刚才看到他和一群朋友朝XX赌场走去……”果然,他们从三弟的衣柜里搜出XX银行纸袋,而里边已是空了。她瞪着窗外,眼前仿佛看到当年的那一幕……她牵着四岁的三弟,漫无目的地逛游着。家中已多天没有炊烟了,十一岁的她带着他出去“找食”,有时到亲戚家里吃一顿,有时跑去妈妈生前好友家里……。那天,当他们走过巴刹那一排卖玩具的小铺前,三弟忽然硬拖着她的手,指着地下摆着的那辆木制小汽车叫着:“我要!我要!”告诉他,姐姐没有钱,他不懂,一直哭闹着,她灵机一动,对他耳语一会就放下他先走一步。岂料,她刚走五、六步,后边就传来三弟的哭喊声,只见三弟被一个中年人拉着耳朵恶狠狠地咒骂着,她赶紧走回去,试图帮他“解围”,便假假地责怪他:“你不可以随意拿人家的东西呀!”三弟边哭边指着她:“刚才是姐姐教我的嘛!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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