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韦贯之,名纯,避宪宗讳,遂以字行。少举进士。德宗末年,人有以贯之名荐于京兆尹李实者,实举笏示所记曰:“此其姓名也,与我同里,素闻其贤,愿识之而进于上。”说者喜,骤以其语告于贯之,且曰:“子今日诣实而明日受贺矣。”贯之唯唯,数岁终不往,然是后竟不迁。
永贞中,始除监察御史。上书举季弟纁自代,时议不以为私。转右补阙,而纁代为御史。元和元年,宰相杜佑子从郁为补阙,贯之持不可,寻降为左拾遗。复奏:“拾遗、补阙虽品不同,皆是谏官。父为宰相,子为谏官,若政有得失,不可使子论父。”改为秘书丞。新罗人金忠义以机巧进,至少府监,荫其子为两馆生。贯之持其籍不与,曰:“工商之子,不当仕。”忠义以艺通权幸为请者非一贯之持之愈坚既而疏陈忠义不宜污朝籍词理恳切竟罢去之。
讨吴元济也,贯之请释镇州,专力淮西,且言:“陛下岂不知建中事乎?始于蔡急而魏应也,齐、赵同起,德宗引天下兵诛之,物为殚屈,故朱泚乘以为乱。此非它,速于扑灭也。今陛下独不能少忍,俟蔡平而诛镇邪?”时帝业已讨镇,不从。终之,蔡平,镇乃服。初,讨蔡,以宣武韩弘为都统,又诏河阳乌重胤、忠武李光颜合兵以进。贯之以为诸将四面讨贼,各税进取,今若置统督,复令二帅连营,则持重养威,未可以岁月下也。亦不从。后四年乃克蔡,皆如贯之策运。
有张宿者,有口辩,得幸于宪宗,擢为左补阙。将使淄青,宰臣裴度欲为请章服。贯之曰:“此人得幸,何要假其恩宠耶?”其事遂寝。宿深衔之,卒为所构,诬以朋党,罢为吏部侍郎。不涉旬,出为湖南观察使。后罢为太子詹事,分司东都。穆宗立,即拜河南尹,以工部尚书召。未行,卒,年六十二,诏赠尚书右仆射,谥曰贞。
(据《旧唐书》《新唐书》删改)
译文:
韦贯之,名纯,避宪宗名讳,以字行于世。年轻时就考中进士科。德宗末年,人有把韦贯之推荐给京兆尹李实,李实举起笏板给人看他所记下来的名字,说:“这是他的姓名,和我是同乡,一向就听说他很贤能,希望认识他,然后引荐给皇上。”推荐的人很高兴,急忙把李实的话告诉韦贯之,并且说:“你今天到李实那里去,明天就能受到庆贺。”韦贯之维诺而已,但几年中始终不肯前往,这件事之后他的官位也没有升迁。
永贞年间,韦贯之才被授任为监察御史。他上书举荐小弟韦纁代替自己任监察御史,当时议论这不是徇私枉法。于是转任右补阙,而韦纁代替自己做监察御史。元和元年,宰相杜佑的儿子杜从郁做补阙,韦贯之坚持说不可以,不久降职为左拾遗。他再次上奏说:“拾遗、补阙虽然品级不同,但都是谏官。父亲任宰相,儿子任谏官,如果政事有失,做儿子的不可能去议论父亲。”于是杜从郁改任秘书丞。新罗人金忠义因为投机取巧进用,官做到少府监,他的儿子以门荫当上了两馆的生徒。韦贯之扣住他的册籍不下发,并说:“工商之家出身的子弟,不应当做官。”金忠义用艺能来结交权贵宠臣,替他说情的不止一两个,而韦贯之更是坚持己见。他不久又上疏陈述金忠义不应当玷污朝廷官吏的名册,词理恳切,金忠义的官职终于被免去。
当时讨伐吴元济,韦贯之请求先放下镇州,集中力量对付淮西,并且说:“陛下难道不知道建中年间的事情吗?开始是蔡州急呼,而魏州响应,齐、赵一同起来,德宗征发天下兵马讨伐他们,财物用完而人力费尽,所以朱泚乘机作乱。这不是别的原因,是要迅速扑灭叛乱。如今陛下难道不能稍稍忍一下,等蔡州平定之后再讨伐镇州吗?”当时皇帝已经讨伐镇州了,没有听从韦贯之的建议。最终的结果是,蔡州平定之后,镇州才屈服。开始,讨伐蔡州,让宣武韩弘做都统,皇帝又下诏叫河阳乌重胤、忠武李光颜合并兵力而进军。韦贯之以为诸将从四面讨伐叛贼,各自会迅速进攻,如今设置都统督战,又令二个节帅连营,那么他们会慎重行事,保存各自威力,攻克的日期就难以估计了。皇帝还是没有听从。后来用了四年时间才攻克蔡州。一切都如韦贯之所预料的。
有个叫张宿的人,很有口才,受到宪宗的宠幸,被提升为左补阙。张宿将要出使淄青,宰相裴度要替他请求章服。韦贯之说:“此人已备受皇帝宠幸,为何还要再给他优厚的宠幸呢?”于是这件事就停了下来。张宿因此对他怀恨在心,(韦贯之)最终还是被张宿陷害,张宿诬陷他结朋连党,罢免了他的官职,让他做了吏部侍郎。不到十天,又外任为湖南观察使。后来又罢为太子詹事,在东都分司任职。穆宗即位,随即下令授拜他为河南尹,召入朝廷任工部尚书,还未赴任,去世,终年六十二岁,追赠尚书右仆射,谥号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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