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秦王世民至高墌,仁果使宗罗睺将兵拒之。罗睺数挑战,世民坚壁不出。诸将咸请战,世民曰:“我军新败,士气沮丧,贼恃胜而骄,有轻我心,宜闭垒以待之。彼骄我奋,可一战而克也。”相持六十余日,仁果粮尽,其将梁胡郎帅所部来降。世民知仁果将士离心,命行军总管梁实营于浅水原以诱之。罗睺大喜,尽锐攻之。梁实守险不出,罗睺攻之甚急。世民度贼已疲,谓诸将曰:“可以战矣!”使右武候大将军庞玉陈于浅水原,罗睺并兵击之,玉战,几不能支,世民引大军自原北出其不意,罗睺引兵还战。世民帅骁骑数十先陷阵,唐兵表里奋击,罗睺士卒大溃。世民帅轻骑追之,窦轨叩马苦谏曰仁果犹据坚城虽破罗睺未可轻进请且按兵以观之世民曰吾虑之久矣破竹之势不可失也舅勿复言遂进。仁果陈于城下,世民据泾水临之,仁果骁将浑幹等临阵来降。仁果惧,引兵入城拒守。日向暮,大军继至,遂围之。仁果计穷,已酉,出降。诸将皆贺,因问曰:“大王帅骑直造城下,众皆以为不克,而卒取之,何也?”世民曰:“罗睺所将皆陇外之人,将骁卒悍;吾特出其不意而破之,斩获不多。若缓之,则皆入城,仁果抚而用之,未易克也;急之,则散归陇外。高墌虚弱,仁果不暇为谋,此吾所以克也。”众皆悦服。上遣使谓世民曰:“薛举父子多杀我士卒,必尽诛其党以谢冤魂。”李密谏曰:“薛举虐杀不辜,此其所以亡也,陛下何怨焉?怀服之民,不可不抚。”乃命戮其谋首,余皆赦之。上使李密迎世民于豳州,密自恃智略功名,见上犹有傲色。及见世民,不觉惊服,曰:“真英主也!不如是,何以定祸乱乎?”(节选自《资治通鉴·唐纪二》)
译文:
秦王李世民到高墌,薛仁果派宗罗睺领兵抵御。宗罗睺几次挑战,李世民坚守营垒不出战。诸位将领都请战,世民说:“我军才打了败仗,士气沮丧,对方仗着得胜而骄傲,有轻视我们的意思,我们应当紧闭营门耐心等待。等到他们骄傲我们奋勇的时候,可以一仗打败他们。”双方相持六十多天,薛仁果的军队粮食吃完了,将领梁胡郎率领各队伍前来投降。李世民了解到薛仁果手下的将领士卒有离异之心,命令行军总管梁实在浅水原扎营来引诱敌人。宗罗睺知道后非常高兴,出动全部精锐攻打梁实。梁实守住险要不出战,宗罗睺的攻击很猛烈。李世民估计对方已经疲劳,对诸位将领说:“可以打了!”李世民让右武候大将军庞玉在浅水原列阵。宗罗睺合兵攻庞玉,庞玉作战,几乎不能坚持了,李世民带领大军出其不意从浅水原北方出现,宗罗睺带军迎战。世民率领几十名骁骑率先冲入敌阵,唐军内外奋力搏斗,宗罗睺的部队大败。世民率领轻装骑兵追击宗罗睺,窦轨拉焦马苦苦地劝道:“薛任果还占据着坚固的城池,我们虽然打败了宗罗睺,但不能轻易冒进,我请求暂且按兵不动,观察一下薛仁果的动静。”李世民说:“我考虑这个问题很久了,现在我军取胜势如破竹,机不可失,舅舅不要再说了!”于是进军。薛仁果在城下列阵,李世民依靠泾河面对敌阵,薛仁果手下骁将浑幹等人到唐军阵前来投降。薛仁果怕了,带兵进城拒守。天快黑时,唐大军相继到达,于是包围了城池。薛仁果无计可施,己酉日,出城投降。诸位将领都来祝贺,顺便问:“大王率领骑兵直接追到城下,众人都以为不能攻克城池,您最终却攻取了,这是为什么呢?”李世民说:“宗罗睺的部下都是陇山之西的人,将领骁勇,士卒剽悍;我只是出其不意打败了他,杀伤不多。如果迟迟不追击,他们就都会返回城内,薛仁果加以抚慰再派他们作战,就不容易战胜了;如果迅速追击,则将跑散回到陇山之西。高墌虚弱,薛仁果(吓破了胆,)没有时间谋划,这就是我取胜的原因。”众人都心悦诚服。唐高祖派遣使者对李世民说:“薛举父子杀了我们很多士卒,务必杀光他们的同党以向死去的冤魂谢罪。”李密进谏说:“薛举残暴地杀害无罪的人,这正是他灭亡的原因,陛下又有什么可怨恨的呢?对内心归服的百姓,不能不加安抚!”于是下令杀掉主要谋划者,其余的人都给予赦免。高祖派李密到豳州迎接李世民,李密仗着自己的智略功名,见皇上尚且有傲慢的脸色。等到见了李世民,不由得惊服,说:“这真是英主!不是这样的人,怎么能平定祸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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