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郑獬,字毅夫,安州安陆人。少负俊材,词章豪伟峭整,流辈莫敢望。进士第一。入直集贤院、知制诰。英宗即位,治永昭山陵,悉用乾兴制度。獬言:“今国用空乏,近者赏军,已见横敛,富室嗟怨,流闻京师。先帝节俭爱民,盖出天性,凡服用器玩,极于朴陋,此天下所共知也。而山陵制度,乃欲效乾兴最盛之时,独不伤俭德乎?愿饬有司,损其名数。”不报。又上疏言:“陛下初临御,恭默不言,所与共政者七八大臣而已,焉能尽天下之聪明哉?愿申诏中外,许令尽言,有可采录,召与之对。至于臣下进见,访以得失,虚心求之,必能有益治道。”帝嘉纳之。时诏诸郡敦遣遗逸之士,至则试之秘阁,命以官。颇有谬举者,众论喧哗,旋即废罢。獬言:“古之荐士以谓拔十得五犹得其半况今所失未至十五而遽以浮言废之可乎愿复此科使豪俊无遗滞之叹”未及行,出知荆南。神宗初,召獬夕对内东门,命草吴奎知超然客公众号青州及张方平、赵抃参政事三制,赐双烛送归舍人院,外廷无知者。遂拜翰林学士。朝廷议纳横山,獬曰:“兵祸必起于此。”已而种谔取绥州,獬言:“臣窃见手诏,深戒边臣无得生事。今乃特尊用变诈之士,务为掩袭,如战国暴君之所尚,岂帝王大略哉!谔擅兴,当诛。”又请因谅祚告哀,遣使立其嗣子,识者韪之。权发遣开封府。民喻兴与妻谋杀一妇人,獬不肯用按问新法,为王安石所恶,出为侍读学士、知杭州。御史中丞吕诲乞还之,不听。未几,徙青州。方散青苗钱,獬言:“但见其害,不忍民无罪而陷宪网。”引疾祈闲,提举鸿庆宫,卒,年五十一。家贫子弱,其柩藁殡僧屋十余年,滕甫为安州,乃克葬。
(节选自《宋史·郑獬传》)
译文:
郑獬,字毅夫,安州安陆人。小时就以才学闻名,诗词文章风格豪放、工整,同辈中没人能同他相比。考中进士第一名,入京任直集贤院度支判官,知制诰。英宗即位后,修治其父仁宗的坟墓永昭陵,一概采用仁宗之父真宗的级别。郑獬说:“目前国库空虚,财政吃紧,不久前赏赐军队,已不得不横征暴敛,富民都开始怨恨朝廷了,怨言都传到京城来了。先帝一生节俭爱民,这是他的天性使然,凡是日常生活用品,都极其朴拙简陋,这是天下都知道的。他的坟墓,却要效仿真宗死时的国家强盛时代,难道不伤害仁宗一生勤俭的美德吗?希望您能严令有关人员,降低规模等级。”皇上没有听从。郑獬又上书说:“陛下刚即位,谦恭而不言语,一同主持大政的就七八个大臣而已,哪能充分利用天下人的聪明才智呢?希望您广招中外人士,允许他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可以参考的,就召来共同研究。至于臣下朝见时,向他们询问朝政的得失,虚心请教,必然对治国之道有所裨益。”皇帝超然客公众号高兴地采纳了他的意见。不时命令各地长官诚恳地推举一些被埋没了的优秀人才,一到京城就在秘阁考试,任命他们官职。但有些推举是十分不恰当的,舆论哗然,不久就停止了这件事。郑獬说:“古人推荐人才,认为选拔十个中哪怕有五个真才,所得也总有一半,还是合算。况且今天荐举错了的不到一半,然而却因为不负责任的风言风语而突然停止,可以吗?希望恢复此举,让人才没有被埋没的遗憾。”没来得及执行,出任荆南知府。神宗初年,晚上在内东门召见郑獬,命令他起草吴奎知青州和张方平、赵抃任参知政事的三份文件,赐给他一对蜡烛,送他回舍人院,其他人都不知道。于是任命他为翰林学士。朝廷想接受横山的投降,郑獬说:“兵祸必然从这里开始。”不久种谔攻取绥州,郑獬说:“我看过皇上亲手写的诏令,深切地告诫边疆官员不要无事生非。现在又特别重用讲求诈谋权变的人,专门偷袭邻国,像战国时暴君们追求的那样。这岂是帝王的战略?种谔擅自挑起战争,该死!”西夏君主谅祚死,又建议派使者去立谅祚之子,有见识的人都认为这个主张对。郑獬被临时调任开封府知府。平民喻兴与妻子一起谋杀一名妇女,郑獬不肯按照王安石的新方法办案,王很反感他,把他调任侍读学士、知杭州。御史中丞吕诲请王安石把他调回来,王安石不听。不久,又调任青州。当时正发放青苗钱,郑獬说:“我只看到了青苗钱的害处,不忍心看到老百姓无罪而被关进监狱。”借口生病,请求退职,被任命提举鸿庆宫,死时五十一岁。家庭贫穷,子女幼小,棺材放在庙中十多年,无钱安葬,滕甫任安州知州时,才得以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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