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徐元杰,字仁伯,信州上饶人。幼颖悟,诵书日数千言,每冥思精索。闻陈文蔚讲书铅山,实朱熹门人,往师之。后师事真德秀。绍定五年,进士及第。淳祐元年,差知南剑州。会峡阳寇作,擒渠魅八人斩之,余释不问。父老或相语曰:“侯不来,我辈鱼肉矣。”郡有延平书院,率郡博士会诸生亲为讲说。民讼,率呼至以理化诲,多感悦而去。输苗听其自概,阖郡德之。丁母忧去官,众遮道跪留。既免丧,授侍左郎官。言敌国外患,乞以宗社为心。言钱塘驻跸(行宫),骄奢莫尚,宜抑文尚质。兼崇政殿说书,每入讲,必先期斋戒。丞相史嵩之丁父忧,有诏起复,中外莫敢言,元杰时适轮对,言:“臣前日晋侍经筵,亲承圣问以大臣史嵩之起复,臣奏陛下出命太轻,人言不可沮抑。陛下自尽陛下之礼,大臣自尽大臣之礼,玉音赐俞(诏旨赐命),臣又何所容喙。且大臣读圣贤之书,畏天命,畏人言。家庭之变,哀戚终事,礼制有常。自闻大臣有起复之命,虽未知其避就若何,凡有父母之心者莫不失声涕零,是果何为而然?人心天理,谁实无之,臣恳恳纳忠,何敢诋讦,特为陛下爱惜民彝,为大臣爱惜名节而已。”疏出朝野传诵帝亦察其忠亮每从容访天下事经筵益申前议未几,夜降御笔黜四不才台谏,起复之命遂寝。杜范入相,复延议军国事。为书无虑数十,所言皆朝廷大政,边鄙远虑。每裁书至宗社隐忧处,辄阁笔挥涕,书就随削稿,虽子弟无有知者。六月朔,轮当侍立,以暴疾谪告。夜四鼓,遂卒。讣闻,帝震悼曰:“元杰前日方侍立,不闻有疾,何死之遽邪?”亟遣中使问状,赙赠(赠财物给办丧事的人家)银绢二百计。
(节选自《宋史•列传第一百八十三》,有删改)
译文:
徐元杰,字仁伯,信州上饶人。自幼聪颖,读书每天几千字,常常苦思冥想专心探究。听说陈文蔚在铅山讲书,实际上是朱熹门人,前往拜师。后师从真德秀。绍定五年,进士及第。淳祐元年,差遣担任南剑州知州。适逢峡阳强盗起事,擒获首领八人斩首,其余的释放不追究。父老对他说:“你不来,我们这些人就成了被宰割的鱼和肉了。”郡有延平书院,元杰率领郡博士集合众学生亲自为他们讲说。民众诉讼,全都叫他们过来用道理感化教诲,百姓大多感动高兴而去。纳青苗税听任百姓自报,州人感念他的恩德。遭母丧离职,众人拦在路上跪下挽留他。服丧完毕,被授侍左郎官。论说敌国外患,请求将宗庙社稷放在心上。说钱塘为行宫,骄奢的程度没有超过它的,应该抑制浮华崇尚实际。兼崇政殿说书(官名,专司在帝王之侧讲说经书),每次进宫讲授,一定在事先进行斋戒。丞相史嵩之父亲去世,皇帝诏令他在守丧期间还继续任职,朝廷内外没有人敢说话,元杰当时正好轮对,说:“我前天晋见侍奉给您讲经,承蒙皇上拿大臣史嵩之守丧期间任职的事来询问,我上奏陛下发布命令太草率,人们的意见不能压制。陛下自然尽到陛下的礼仪,大臣自然也要尽到大臣的礼节,诏旨赐命,我又怎敢插嘴。而且大臣读圣贤的书,敬畏天命,敬畏人言。家庭的变故,悲痛地守孝,礼制有常规。自从听到大臣在守孝期间任职的命令,虽然不知道他是避让还是接受,凡是心念父母的人没有不失声痛哭的,这到底为何会成这样?人心天理,实际上谁没有,我诚恳地奉献忠心,怎么敢诋毁揭发,只是替陛下爱惜民众,替大臣爱惜名节罢了。”疏章一传出,朝野内外传诵,皇帝也察觉到他的忠诚耿直,常从容地询问天下大事,在讲席进一步申述以前的评论。没多久,连夜下发诏书罢黜了四个无能的御史谏官,丧期任职的命令于是停止。杜范入朝为相,又请他商议军国和国政。撰写书文大约几十,所论说的都是朝廷大政,边疆的长远打算。每草拟檄文时,写到国家深可忧虑的地方,总是停笔流泪。写成就随即毁掉书稿,即使是子弟也没有人知道。六月初一,轮到陪从皇帝,因为突然生病请假。特授工部侍郎,随即请求辞去官职,下诏转一官退休。夜里四更时。于是去世。听到讣告,皇帝震惊悲痛说:“徐元杰前天还在身边陪同,没听说有病,为什么死得这么快呢?”立即派遣宦官询问情况,赐赠助丧银绢二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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