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仇悆,字泰然,益都人。大观三年进士,授邠州司法,谳狱详恕,多所全活。为邓城令,满秩,耆幼遮泣,不得去。
调高密丞,俗尚器论,悆摄县事,剖决如流,事无淹夕,民至怀饼饵以侯决遣。剧寇起莱密间素闻悆名戒其党毋犯高密境民赖以安密卒闭关叛掠害官吏几尽独呼曰无惊仇公以淮西宣抚知庐州。刘豫子麟合金兵大入,民情汹惧。时金人出入近境,悆求援于宣抚司,不报。又遣其子自间道赴朝廷告急,虽旌其子以官,而援卒不至。帝方下诏亲征,而诏亦不至淮甸,喧言将弃两淮为保江计。悆录诏语揭之郡县,读者至流涕,咸思自奋。监押阎仅死于贼,余众来归,州帑匮竭,无以为赏,悆悉引班坐,犒以酒食,慰劳之,众皆感励。募庐、寿兵得数百,益乡兵二千,出奇直抵寿春城下,敌三战皆北,却走度淮。
麟复以步骑数千至合肥,谍言兀术为之殿,人心怖骇,不知所为。会京西制置使遣牛皋统兵适至,忿顾左右日:“召牛观察来击贼。”皋素勇甚,以二千余骑驰出,短兵相接,皋免胄大呼日:“我牛皋也,尝四败兀术,可来决死。”寇畏其名,遂自溃。以念克复守御功,加徽猷阁待制。
初,宣抚司既不以一卒援诸郡,但令焚积聚,弃城退保,文移不绝于道,又请张浚督行之。浚檄念度其宜处之,悆谓:“残破之余,兵食不给,诚不能支敌。然帅臣任一路之责,誓当死守。今若委城,使金人有淮西,治兵舰于巢湖,必贻朝廷忧。”力陈不可,浚韪其言,而卒全活数州之众。寻诏诣阙,军民号送之。积官至左朝议大夫,爵益都县伯。卒,赠左通议大夫。
(节选自《宋史·仇悆传》)
译文:
仇悆,字泰然,益都人。宋徽宗大观三年进士,被任命为邠州司法,审理诉讼审慎宽厚,许多人得以保全活命。担任邓城县令,任职期满,老老少少拦路哭泣,他不能离去。
调任高密丞,民俗喜欢吵闹诉讼,仇悆代理县里政事,判定官司就像流水一样,事情从不拖延过夜,百姓甚至怀揣着干粮等着判决发遣。大盗在菜州、高密之间起事,一向听说仇豫的名声,就告诫他们的同伙说不要侵犯高密地界,百姓依赖他才平安无事。高密的士兵关起城门叛乱抢掠,杀害官吏几乎全部杀光,却独呼喊:“不要惊吓仇大人。”
仇悆凭借淮西安抚使的身份掌管庐州。刘豫的儿子刘麟聚合金兵大举入侵,民心惶恐不安。当时金兵往来出没接近边境,仇悆向宣抚司请求援助,没有回复。又派遣他的儿子从小路赶到朝廷求援,朝廷虽然用晋升官职来表彰他的儿子,援军却始终不到。皇帝刚刚下达诏书亲自出征,但诏书也没有下达到淮甸,就有谣言说朝廷将要放弃两淮作为保全长江的策略。仇悆抄写诏书内容公布到各个郡县,读到的人都激动得流泪,都想自告奋勇去杀敌。监押官阎仅被敌人杀死,残部归附仇悆,州府的钱帛用光了,没有钱作为赏赐,仇悆把他们全部请来依次而坐,用酒肉来慰问犒劳他们,大家都受到感动和激励。仇悆招募庐、寿两地士兵得到数百人,增加地方武装二千人,出奇兵一直到达寿春城下,敌军三次战斗都失败了,退却逃跑渡过淮河。
刘麟又率军到合肥,间谍报说兀术为他殿后,人心惶恐,不知所措。这时恰好京西制置使牛皋统兵到来,仇悆对左右的人说:“召牛观察来攻击贼人。”牛皋素来非常勇敢,率两千骑兵奔驰而出,短兵相接。牛皋摘下头盔,大呼:“我是牛皋,曾经四次打败兀术,你们可来决一死战。”敌兵畏惧他的名声,即自己溃散了。因为仇悆能够防守御敌的功劳,加官徽猷阁待制。
当初,宣抚司不派一兵一卒救援各个郡县,只是命令焚毁积累的物资,放弃城池后退自保,公文接连不断,又请张浚监督执行命令。张浚发公文让仇悆根据实际情况来处理,仇悆说:“在受到战火摧残破坏的情况下,军队粮饷无法供给,确实无法抵挡敌军。但是将帅承担着一路的防卫职责,应当立誓死守。现在如果舍弃城池,让金国人占领淮西,在巢湖整治兵舰,必定会给朝廷留下后患。”仇悆竭力陈述不能这样做,张浚也赞同他的观点,因而最终保全救活了几个州的百姓。不久朝廷下诏让他赴京,军民痛哭着为他送行。仇悆不断升迁到左朝议大夫,封爵益都县伯。死后,追授左通议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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