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①张君讳署,字某,河间人。君方质有气,形貌魁硕,长于文词,以进士举博学宏词,为校书郎,自京兆武功尉拜监察御史。为幸臣所谗,与同辈韩愈、李方叔三人俱为县令南方。三年,逢恩俱徙掾江陵。
②拜京兆府司录。诸曹白事,不敢平面视,共食公堂,抑首促促就哺啜,揖起趋去,无敢阑语。县令丞尉,畏如严京兆。事以办治,京兆改凤翔尹,以节镇京西,请与君俱。改礼部员外郎,为观察史判官。帅他迁,君不乐久去京师,谢归。用前能拜三原令,岁余,迁尚书刑部员外郎,守法争议,棘棘不阿。
③改虔州刺史。民俗相朋党,不诉杀牛,牛以大耗;又多捕生鸟雀鱼鳖,可食与不可食相买卖,时节脱放,期为福祥。君视事,一皆禁督立绝。使通经吏与诸生之旁大郡,学乡饮酒丧婚礼,张施讲说,民吏观听,从化大喜。度支符州,折民户租。岁征绵六千屯,比郡承命惶怖,立期日,惟恐不及事被罪。君独疏,言“治迫岭下,民不识蚕桑”。月余,免符下,民相扶携,守州门叫欢为贺。
④改澧州刺史。民税出杂产物与钱尚书有经数观察使牒州征民钱倍经。君曰:“刺史可为法,不可贪官害民!”留牒不肯从,竟以代罢。观察使使剧吏案簿书,十日不得毫毛罪。改河南令,而河南尹适君平生所不好者。数月,大不适,即以病辞免。
(节选自韩愈《河南令张君墓志铭》)
译文:
张君名署,字某,是河间人。张君方正刚直有气节,形貌魁梧高大,擅长文词,以进士的身份考取了博学宏词科,被任命为校书郎。从京兆武功尉任上官拜监察御史。张君被皇上宠信的臣子谗言陷害,与同辈的韩愈、李方叔三人一起被贬到南方做了县令。过了三年,逢国恩一起转做江陵属官。
后来做了京兆府司录。各位属官禀告公事,不敢平视他,一起在公堂吃饭,都是低头匆匆吃喝完就拱手起身快步离开,没人敢多说话的。县令县丞县尉,害怕张君好像严厉的京兆尹一样。事情办好后,京兆尹改任凤翔尹,以节度使的身份镇守京西,请求与张君一起前往。后来改任礼部员外郎,任观察使判官。大帅调任到别处,张君不愿意长久离开京城,辞谢回来。因为以前的才能任命为三原县令,一年多后,升为尚书刑部员外郎,遵守法令敢于秉公争论,刚直不迎合。
改任虔州刺史。当地老百姓的习俗互相勾结互相包庇,宰杀耕牛也不报官,耕牛大大损耗减少;又喜欢大量捕捉活的鸟雀鱼鳖之类,不管可不可以吃都互相买卖,按一定时节放生,希望得到吉祥。张君到了那里任刺史以后,一切都下令禁止,监督执行,立刻绝迹。又差遣懂得儒家经典的官吏和儒学生到邻近的大郡,学习乡饮酒和婚丧等礼仪,回到本州后,就大事宣传讲解,老百姓与官吏围观听讲,追随接受教育感化,大家都非常高兴。户部度支使到了符州,折算老百姓按户应该收的租税,每年要征收丝绵三万六千两。邻郡接到诏令惶恐不安,到期之日,只怕完成不了征收数目而遭受处分。张君独自上疏皇帝,说:“治所虔州接近南岭山脚,老百姓根本不知道养蚕种桑”。一月以后,免去税收的符信下达,老百姓扶老携幼,来到州署的门口欢呼庆贺。
改任澧州刺史。老百姓的税收出自于杂产物品和钱,尚书省有一个常数,而湖南观察使行文各州,征收百姓的租税比常数增加一倍。张张君说:“刺史可以守法,不可以做贪官为害老百姓!”于是留下公文不肯听从,最终被人取代免官。观察使派能员检查文书簿册,用了十天时间,没有发现丝毫罪证。改任河南县令,而河南府尹恰好是张君一生中最不喜欢的人,几个月以后,身体很不舒服,就以病辞官。
相关推荐
无相关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