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谨按唐太宗著《司门令式》云:其有无门籍人有急奏者皆令监门司与仗家引奏不许关碍臣以此知明主务广视听深防蔽塞虽无门籍人犹得非时引见祖宗之制,自两省两制近臣、六曹寺监长贰,有所欲言,及典大藩镇,奉使一路,出入辞见,皆得奏事殿上。其余小臣布衣,亦时特赐召问。非独以通下情,知外事,亦以考察群臣能否情伪,非苟而已。臣伏见陛下嗣位以来,惟执政日得上殿外,其余独许台谏官及开封知府上殿,不过十余人,天下之广,事物之变,决非十余人者所能尽。若此十余人者,不幸而非其人,民之利病,不以实告,则陛下便谓天下太平,无事可言,岂不殆哉!其余臣僚,虽许上书言事,而书入禁中,如在天上,不加反复诘问,何以尽利害之实,而况天下事有不可以书载者,心之精微,口不能尽,而况书乎?恭惟太皇太后以盛德在位,每事抑损,以谦逊不居为美;虽然,明目达聪,以防壅塞,此乃社稷大计,岂可以谦逊之故,而遂不与群臣接哉!方今天下多事,将骄卒惰,财用匮乏之弊,不可胜数,而政出帷箔(帷幕和帘子,借指内室,隐私。),决之庙堂大臣,尤宜开兼听广览之路,而避专断壅塞之嫌,非细故也。伏望圣慈,更与大臣商议,除台谏、开封知府已许上殿外,其余臣僚,旧制许请间奏事,及出入辞见许上殿者,皆复祖宗故事,则天下幸甚。
凡为天下国家,当爱惜名器,慎重刑罚。若爱惜名器,则斗升之禄,足以鼓舞豪杰;慎重刑罚,则笞杖之法,足以震詟(zhé,震惊畏惧,使震惊恐惧)顽狡。此安危之机,人主之操术也。臣于前年十月内曾上言,其略曰:“议者欲减任子以救官冗之弊,此事行之,则人情不悦;不行,则积弊不去。欲乞应奏荫文官人,每遇科场,随进士考试,武官即随武举或试法人考试,并三人中解一人。亦使人人务学,不坠其家,为益不小。”伏乞检会前奏,早赐施行。
(节选自《苏轼全集》有删节)
译文:
唐太宗著《司门令式》写道:“如果门册名单上没有姓名的大臣有急事上奏,都得让监门官与仪卫人员引见上奏,不许阻碍。”我由此知道英明的君主致力于增加自己的见闻,严防自己闭目塞听,即使不在门册名单之中的大臣也得以不按规定时间引见。根据祖宗的制度,翰林学士、中书舍人等近臣,尚书六曹、寺监两级官署的正副职大臣,有想要上奏的,及主管地方藩镇的官员、奉命出使的官员,出入辞见,都可以到殿上奏事。其他小的官员和平民百姓,也不时特地召见询问。(这样做)不仅仅可以了解下情,知晓外面的事情,也可以借此考察群臣能力的大小和为人是真诚还是虚伪,并不是随便问问而已。(但)我见陛下您继承皇位以来,只有主持政事的高官每天能够上殿,其余只允许台谏官及开封知府上殿,加起来不过十多个人,偌大的国家,不断出现的事件,决非这十多个人能够全面了解的。如果这十多个人,不幸是一些任用不当的官员,对民间的利弊,不能如实禀告,那陛下便以为天下太平,没什么事可说,岂不危险了!其余的文臣武将,虽然也允许上书言事,可是奏章到了皇宫,如同到了天上,不加以反复诘问,怎么能够摸清天下的利弊实情,何况天下的事有的是不适合用书写表达的,心思的精微,口头都难以准确全面地表述,何况写出来呢?太皇太后凭崇高的品德在位,事事谦让(交给百官),以谦逊不傲慢作为美德;即使这样,(君主)耳聪目明(透彻了解下情),来防止言路堵塞不通,这是国家大计,怎么能因为谦逊的缘故,就不与群臣接洽呢!现在天下正值多事之秋,民间饥荒、盗贼不断,周边外患四起,百姓劳苦,官员冗杂,将领骄横,士兵懒惰,财用匮乏等弊端,不可胜数,而政令出自内室,由朝廷大臣决策,就更加应该大开广泛听取意见、扩充见闻之路,从而避免专断与堵塞言路的嫌疑,这不是小事啊。希望皇上多与大臣商议,除了台谏、开封知府已准许上殿外,其余文武大臣按照旧制允许闲暇之时奏事,不愿对众人谈的,以及允许上殿出入辞见的,都恢复祖宗旧例,那对天下而言是极大的幸事。
凡是天下国家,应当爱惜等级名分,慎重施加刑罚。如果爱惜等级名分,那么即使是很少的俸禄,也能够来鼓舞豪杰;慎重施加刑罚,那么即使是用竹杖抽打的惩罚,也能够使顽劣狡诈的人震颤。这是安危的关键,国君治理国家的方法。我在前年十月曾经上奏进言,奏议大意说:“评议者想要削减因父兄功绩而被授予官职的人来挽救官员过多的弊病,这件事做了,那么人之常情有人会很不高兴;不做的话,那么官员过多的积弊就不能去除。我想奏请那些因父兄荫而拟任文官的人,每遇科举考试,让他们随进士参加考试,拟任武官的人就参加武官或法人考试,并且三个人中应淘汰一人。这样使得人人都致力于学习,不使其家堕落,这样做的好处不小。”诚恳的请求皇上能查看我之前的奏章,能早一点颁布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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