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苑微霜木叶红①,行人此日发关东。
酒边怨别看长剑,马上惊心见断蓬。
云散岳莲开泰华②,月寒郊树隐新丰。
穷秋亦有临边使,待尔题诗寄塞鸿。
这是一首叙友情、赠离别之诗。魏万,其人不详,可能是杨基的好友。
江淹曰: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更何况眼下已是 “梁苑微霜木叶红”的时节,金风萧瑟,秋凉丛生,自然界的秋凉和与友人离别心理感受上的悲凉交织在一起,为此刻的离别渲染出 “黯然销魂”的气氛。
颔联上句“酒边怨别看长剑”,表现出的是一种矛盾的心理,一方面离别使人悲伤,故有“酒边怨别”之唱;另一方面,奉使临边的使命感和责任感,献身边陲,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则引导着他摆脱感情的羁绊,别怨之中暗涵着“离魂莫惆怅,看取宝刀雄”的沉雄之气。但离别究竟使人悲伤,故此联下句写道: “马上惊心见断蓬”。“断蓬”即断飞之蓬草,唐王之涣有“今日暂同芳菊酒,明朝应作断蓬飞”之句,暗示友人即将启程西行。“惊心”二字,暗承“怨别”而来,使人想起杜甫的名句“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进一步托起“怨别”之情。
“云散岳莲开泰华,月寒郊树隐新丰”二句,从表面上看,是在描写景物,但仔细吟味,便可发现,景物描写之中,饱含着作者对友人美好的祝愿和由衷的赞美。泰华,即太华,西岳华山之别称,诗人用“泰”而不用“太”,即有祝福平安之意,而且云开雾散。新丰: 即新丰市,在长安附近,是西行者的必经之路,王维的《少年行》其一曾这样写道: “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很明显,诗人这里是借用王维诗中的侠士来赞美奉使临边的友人。“月寒郊树”四字,再一次将凄惋的离别之情,通过景物表现出来。为下一联的出现张本。
尾联“穷秋亦有临边使,待尔题诗寄塞鸿”,“穷秋”即深秋,“胡天八月即飞雪”,更何况关内穷秋,想必塞外已是天寒地冻,滴水成冰了。如此恶劣的自然环境,友人也能奉使临边,其不畏艰险的勇毅精神确实令人钦佩,“亦有”二字和“穷秋”搭配起来,表现了作者对友人的钦佩与赞美。正是友人这种崇高的使命感和不畏艰险的勇毅精神深深地打动了作者,他感到只有这样的朋友,才真正值得留恋,于是他在结句不无深情地写道:“待尔题诗寄塞鸿。”一个“待”字下得十分真切,诗人翘首而待,殷殷企盼的一往深情,跃然纸上。故全诗结束处余情袅袅,韵致悠长,言已尽而意有余。从整体结构上看,此联“穷秋”与首联“微霜”相呼应; “发关东”与“寄塞鸿”相呼应,不仅关合自然,而且使人体味出作者的感情愈转愈浓。
全诗无一惊人之语,深厚的友情以平淡的语言出之,于平淡之中见淳厚,正是此诗的突出特色,故读来使人觉得水静流深,韵致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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