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刘禹锡
奇峰一见惊魂魄,意想洪炉始开辟①。疑是九龙夭矫欲攀天,忽逢霹雳一声化为石。不然何至今,悠悠亿万年,气势不死如腾仚②。云含幽兮月添冷,日凝晖兮江漾影③。结根不得要路津,迥秀长在无人境④。轩皇封禅登云亭⑤,大禹会计临东溟⑥。乘樏不来广乐绝⑦,独与猿鸟愁青荧⑧。君不见敬亭三山黄索漠⑨,兀如断岸无棱角。宣城谢守一首诗,遂使声名齐五岳⑩。九华山,九华山,自是造化一尤物(11),焉能籍甚乎人间(12)!
【题解】
这首《九华山歌》作于穆宗长庆四年(824)夏,时作者由夔州调和州,路经九华。诗前原有小引:“九华山在池州青阳县西南,九峰竞秀,神采奇异。昔予仰太华,以为此外无奇;爱女几、荆山,以为此外无秀。及今见九华,始悼前言之容易也。惜其地偏且远,不为世所称,故歌以大之。”太华指五岳之一的华山,在陕西华阳县东;女几山在河南福昌县;荆山有数处,此大概指的是湖北南彰县西的荆山。此诗以丰富的想象力,描绘了九华山神奇秀丽的风光,并以名播海内的宣城敬亭山作映照,为九华的冷落无闻鸣不平,以此寄托诗人自己屡遭贬谪,“弥年不得志”的郁愤心情。
【作者】
刘禹锡,唐代文学家,生平见前江苏《乌衣巷》诗。
【注释】
①洪炉:大火炉,借指天地。《庄子·大宗师》: “今一以天地为大炉,造化为大冶。”②仚(xian):轻飞貌。③“云含”两句说,云和月使九华山显得清幽和凉爽,太阳凝照在九华山上,山影在江中轻轻荡漾。④“结根”两句言九华山没有坐落在要道口,迥秀的山峰扎根在少有人的地方。结根,盘根、植根。要路津,指通衢大道。迥秀,高远隽秀。⑤轩皇:轩辕氏。封禅:古代帝王祭祀天帝的仪式。 《史记·封禅书》: “黄帝封泰山,禅亭亭。”云亭:指云云山和亭亭山。云云山是泰山下的小山。亭亭山在今山东泰安南。⑥会计:即会稽山,在浙江绍兴县东南。相传大禹在绍兴集合诸侯计功,其地即称会稽,因会稽地近东海,故云“临东溟”。⑦樏(lei):古代用来抬人登山的器具,传说是大禹登山所用。广乐:盛大之乐,为帝王参加的仪式所奏。 《穆天子传》载,穆王北征,渡过漳水,在盘石上饮宴,“乃奏广乐”。⑧青荧:指明亮的天空。⑨敬亭之山:即敬亭山,一名昭亭山,在安徽宣城县北。索漠:一作“索莫”,枯寂无生气貌。⑩指南朝齐诗人谢脁任宣城太守时所作的《游敬亭山》诗。⑩造化:指天地、自然界。尤物:指特异之物,出类拔萃的事物。⑫籍甚:这里是闻名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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