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珩
分明点点啼红影,弹来玉阶幽处。韵远疏蛩,娇飞嫩雨,一片墙阴低护。怜他怨女,似睡怯清宵,倚阑无语。肠断西风,卷帘人在定怜汝。苔边又凝晨露,冷飘钿数朵,凄蝶回舞。擅得芳名,迟来晚节,便到伤心如此。幽思诉与,正零落铅华,尚愁伊妒。待伴黄花,瘦魂消更苦。
“分明点点啼红影,弹来玉阶幽处。”全词陡然而起,一落笔即带有浓厚的感伤色彩,那阶旁砌下悄然而开的秋海棠,分明就是幽闺怨女和着残粉抛洒的点点珠泪!这一暗喻,语气肯定,生动恰切,确定了全词的抒情基调。“韵远疏蛩,娇飞嫩雨,一片墙阴低护”三句,对秋海棠所处的环境做了精心勾画,创造出一种凄寂的氛围。断续的虫声,萧疏的秋雨,长满苍苔的短墙,共同织缀成一幅有声有色的秋意图。经过这样一番铺染之后,词人又用一个明喻对画面的主体进行了刻画:“怜他怨女,似睡怯清宵,倚阑无语”。这一比喻较前一比喻更加生动逼真,将词人赏花时的感觉更为准确地传达了出来。那西风中娟楚可爱、娇柔瘦弱的秋海棠,不正象一位孤单单、怯生生、满怀幽怨、终宵难眠的女子吗?通过这一比喻,秋海棠的形象已立于纸上了。过拍用一总括性句子,直抒惜花之意。李清照《如梦令》曰:“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朱氏在此借“卷帘人”指惜花之人。事实上,他与当年的易安居士不正怀有同样的惜花心情吗?
过片与上片一意串连,续写秋英之零落。晓露凝寒,“凄蝶回舞”,此种景象恰与蜂围蝶阵的三春盛景形成鲜明对照。于是词人接着写道:“擅得芳名,迟来晚节,便到伤心如此。”秋海棠和春海棠虽然“一样东风名字”,可叹“生不逢时”,竟至受此冷落。秋海棠铅华零落已是堪惜,更何况“尚愁伊妒”?“幽思诉与”以下三句,与词人在《水龙吟·红叶》词中所写“正感飘零如许,甚翻成、倩妆招妒”句意相似。结尾“待伴黄花,瘦魂消更苦”两句,由今朝愁妒推想到明日瘦损,对秋海棠寄予深切同情。以上一路幽怨,层层推进,最终以一“苦”字作结。
这首咏秋海棠词缠绵哀婉,抒情色彩强烈。词人在《甘州·登溪上楼》词中还写道:“洒尽看花清泪,不是去年愁。谁念诗肠瘦,第一惊秋。”由这些我们不难窥见朱词的风格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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