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提要
阿马尔自幼父母双亡,被姑父收为养子。但阿马尔从小就身体虚弱,医生让他只能待在屋里。姑父和姑母严格遵守医生的嘱咐,每天只同意阿马尔在窗户边坐上一会儿。阿马尔在窗口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他和卖酸奶的、哨兵、采花女孩以及游戏的儿童们愉快地交谈,人们都喜欢天真可爱的阿马尔。阿马尔从哨兵那里得知,国王新设了邮局,他告诉哨兵,自己长大了也想做个邮差。他看到村长,告诉他自己想收到国王写来的信。阿马尔的病越来越重,这时,村长来说国王给阿马尔写了信,还说会来看他,并派御医来给阿马尔看病。御医来了,打开了所有的窗口,阿马尔睡着了。
作品选录
第 二 幕
[阿马尔坐在房间里。
[卖酸奶的上。
卖酸奶的 酸奶啊!酸奶啊!又鲜又甜的上等酸奶啊!
阿马尔 啊,卖酸奶的!卖酸奶的啊!
卖酸奶的 为什么叫我啊,要买酸奶吧?
阿马尔 怎么买啊,我身边没有钱。
卖酸奶的 你这孩子,不买干吗耽误我的时间啊?
阿马尔 如果我能同你一起走,那我就走了。
卖酸奶的 同我一起走?
阿马尔 对,你从老远的地方一路吆喝着走来,使我的心活跃起来了。
卖酸奶的 (放下装酸奶的罐子)小少爷,你坐在这儿干什么呢?
阿马尔 医生先生不准我外出,所以整天我就坐在这儿。
卖酸奶的 小少爷,你怎么啦?
阿马尔 我不知道,我没有读过什么书,所以我不知道我怎么了。卖酸奶的,你从哪儿来?
卖酸奶的 从我们村子里来。
阿马尔 从你们的村子里来,你们的村子很远吧?
卖酸奶的 我们的村子在本杰莫拉山的山脚下,夏姆利河的岸边。
阿马尔 本杰莫拉山,夏姆利河,说不清楚,也许我看见过你们的村子,什么时候见过,却记不得了。
卖酸奶的 你看见过我们的村子?那山脚下你曾经去过吗?
阿马尔 没有,从来没有去过,但是在我的心里,大约我看见过。在很多古老的树下面就是你们的村子,就在红色大路的旁边,是不是?
卖酸奶的 你说得对,小少爷。
阿马尔 奶牛在那儿的山上山下吃草。
卖酸奶的 真是怪事,你说得完全正确。我们村子里有很多奶牛,就在山上放牧。
阿马尔 村子里的妇女都到河边来打水,头顶上顶着满满的一罐一罐的水。她们都穿着红色的纱丽。
卖酸奶的 啊,太好了,你说得真准!我们村子里的妇女都是河里打水。都穿着红色的纱丽,这倒不尽然。不过你一定是到那儿去游玩过。
阿马尔 我说实话,卖酸奶的,那儿我一次也没有去过。当然,如果医生先生允许,我在某一天能够外出,你能在那天把我带到你们的村子里去吗?
卖酸奶的 为什么不带你去呢,一定带你去啊!
阿马尔 你教我像你一样卖酸奶,我也要像你一样到远远的地方吆喝着卖酸奶。
卖酸奶的 我的天,小少爷,你为什么卖酸奶呢?你缺少什么呢?你读一本本的厚书后会成为有学问的人。
阿马尔 不,不,我决不会成为有学问的人。我从你们村子里买了酸奶,从那榕树下的红色大路出发,到很远很远的村子里像你一样卖酸奶,像你那样吆喝。啊,酸牛奶,酸牛奶啊,又鲜又甜的上等酸奶啊!你要用这样的调子教我。
卖酸奶的 唉,天哪,这也是什么值得学的调子!
阿马尔 是,是值得学,你用这种调子吆喝,我感到很高兴。就像听到从天尽头传来鸟鸣声后内心激动那样,听到你那从十字路口成行的树中传来的调子后我的内心真想啊,想什么?又说不出!
卖酸奶的 啊,小少爷啊,你吃点酸奶。
阿马尔 我身边没有钱。
卖酸奶的 别,别,别提钱的事。你吃我的酸奶,我感到非常高兴。
阿马尔 不是把你的时间也耽误了吗?
卖酸奶的 小少爷,没有耽误什么,我没有受一点损失。在卖酸奶中有多么大的乐趣,这我今天是从你这里才学到的。
[下。
阿马尔 (用悦耳的声音)啊,酸奶,酸奶啊,又鲜又甜的上等酸奶啊!本杰莫拉山下,夏姆利河边村子里的酸奶。在那儿,养牛的人在早晨的树下挤奶,傍晚时就凝成酸奶,是这个村子的酸奶。啊,酸奶,酸奶啊,又鲜又甜的上等酸奶啊!啊,哨兵来了。啊,哨兵,请听我一句话再走吧!
[哨兵上。
哨兵 你为什么这么叫我,你不感到害怕吗?
阿马尔 为什么?有什么事需要怕你呢?
哨兵 如果把你抓走了,那……
阿马尔 你把我抓到哪里去呢?抓到很远的地方,在那座山的那一边?
哨兵 如果把你抓走,直接带到国王面前,那……
阿马尔 国王面前?那就把我带走吧!不过医生禁止我走到外面去。没有人能够把我抓走,一天到晚我都不得不这样坐着。
哨兵 医生禁止你外出?唉,这样一来,你的脸就苍白了,眼睛下陷,而你全身的青筋也露出来了。
阿马尔 放哨的,你不敲锣吗?
哨兵 还没有到时间。
阿马尔 有人说,时间已经过了,有人说时间还没有到,你一敲锣,时间不就到了吗?
哨兵 哪有这种事。时间一到,我们就敲锣。
阿马尔 你的锣使人感到真好,听起来声音优美。中午的时候,当家里的所有的人都吃喝完了,姑父到什么地方去干工作去了,姑姑读《罗摩衍那》读着读着入睡了,我们的狗在院子的一角把头埋在尾巴里睡觉。这时你的锣声响了起来,当、当、当,当、当、当!你干吗敲锣呢,放哨的?
哨兵 敲锣最重要的是要说明: 时间并没有停下,它一直是在运行的。
阿马尔 它运行到哪里去了呢?那是哪个国家呢?
哨兵 这谁也不知道。
阿马尔 谁也没有看见过那个国家吗?我真想跟着时间也到那个国家去,现在那里的情况谁也不知道,而且隔得很远。
哨兵 孩子,那个国家是所有的人都得去的。
阿马尔 我也得去?
哨兵 肯定无疑。
阿马尔 可是医生却禁止我外出。
哨兵 可能有一天,医生会自己抓着你的手把你带去的。
阿马尔 不,不,你不了解他。他只是抓着人,而不会让人走的。
哨兵 那比他还要好的医生会来让他放手的。
阿马尔 我那好医生什么时候来呢?我不高兴一直坐着待在这里。
哨兵 孩子,别这么说。
阿马尔 是,我是一直都坐在这里。让我坐在什么地方,我就不从那个地方起身往外走。不过当你的锣声响起来时,当当当,那我的心就开始动起来了。好吧,放哨的……
哨兵 小少爷,什么事?
阿马尔 在马路的那边,一座高楼上正飘扬着旗帜。而那里很多的人来来往往,那是在做什么呢?
哨兵 那里建立了新的邮局。
阿马尔 邮局,那是谁的邮局啊?
哨兵 谁的邮局?那当然是国王的邮局呀!(内心在说)这是个很有趣的孩子。
阿马尔 国王的邮局里,信从哪里来的呢?从国王那里来的吗?
哨兵 对,对,为什么不是呢?你注意,也许有一天,有给你的信寄来。
阿马尔 有给我的信寄来?我现在还是孩子啊!
哨兵 国王很爱孩子,他给孩子们写很简短的信。
阿马尔 那倒是很有趣的,我什么时候收到信呢?不过,国王还会给我写信,你是怎么知道的?
哨兵 要不,他为什么在你窗子的前边,竖立起这面巨大的金黄色的旗帜,开设邮局啊!(内心自言自语)这个孩子显得多么可爱。
阿马尔 从国王那里来信,又是谁把信送给我啊?
哨兵 国王那里不是有很多邮差吗?你没有看到那些挂着圆圆的金黄色徽章的人到处奔走吗?
阿马尔 那他们奔走到一些什么地方啊?
哨兵 家家户户,东南西北!(内心自言自语)他的话令人可笑!
阿马尔 我长大后也要当国王的邮差。
哨兵 哈哈,邮差!可邮差得干很艰苦的工作,不管是天晴还是下雨,不管是穷还是富,得每时每刻给每家每户送信。这是件很重要的工作。
阿马尔 你为什么发笑啊!我觉得这件工作很好。不,不,你的工作也很好。中午不管是炽烈的阳光,还是刮热风,一直都得敲锣,当当当!有一天晚上我突然醒来睁开眼,听到在黑暗中响起锣声: 当当当!
哨兵 你看,村长来了,现在我得溜走了。如果他看到我在和你谈话,那可有点麻烦。
阿马尔 村长在哪里?在哪里?
哨兵 现在还远,头上戴着用树叶编成的伞走来的就是村长。
阿马尔 是国王叫他当村长的吗?
哨兵 那不是,是他自己要干的。谁要是不服从他,他就紧紧纠缠着谁,那就别提了,所以大家都怕他。只是通过和大家闹对立来维持他的生计。那我现在走了,小少爷,我得去工作了。明天我再来,我要把全城的消息讲给你听。
[下。
阿马尔 如果每天收到国王一封信,那就太有趣了。我就坐在这窗前读信,不过我不知道如何读信,有谁读给我听呢?姑姑读《罗摩衍那》,她会读国王的信给我听吗?如果没有人读信,我就把信集中起来保存着,等我长大了以后再读。不过如果邮差不认识我呢?村长先生,村长先生,请听我说句话好吗?
[村长上。
村长 噢,谁呀?我走路是谁这样叫我呀?这是哪里的小猴子?
阿马尔 你是村长吧,大家都服从你吧?
村长 (高兴地)是,是,为什么不服从我呢?大家都很服从的。
阿马尔 国王的邮差听你的话吗?
村长 不听我的话他能活!有谁敢不听我的话!
阿马尔 你给邮差说一声,说我的名字叫阿马尔,我一直坐在这格子窗旁边。
村长 为什么,是怎么一回事?
阿马尔 如果有人给我写信……
村长 给你写信?谁给你写信呀?
阿马尔 如果国王给我写信,那……
村长 哈哈,哈哈,看这个孩子多蠢!哈哈,哈哈,国王给你写信!为什么不写呢,你是国王最要好的朋友呀!由于很长时间没有和你会面,国王不是着急得身子都消瘦了吗?现在不要太多的时间了,今天或明天信就要来了。
阿马尔 村长先生,你为什么这样对我说啊?你在生我的气吗?
村长 我的天啦,我岂敢生你的气!你和国王有信件往来,啊,看来马特沃的头脑大大地膨胀了。有钱了嘛,现在他的家里除了帝王的事情以外根本就不谈其他的话题了。且等一等,让他尝尝一点滋味。小家伙,你等着,我现在很快就安排好,让国王的信来到你的家里。
阿马尔 别,别,你别为这事操劳了。
村长 为什么?有什么事?我要把你的消息传达到国王耳朵里,然后他会很快给你写信的。为了了解你们的情况,他马上会派人来。不,由于马特沃很骄傲自满了,不等国王知道,国王就会治一治他的。
[下。
阿马尔 你是谁?你的脚镯丁丁当当响着,你往哪里去呢?不能停一会儿吗?
[小姑娘上。
小姑娘 我难道还有停下的空闲吗?时间已经晚了呢!
阿马尔 你心里不想停下来,我的心也不想在这儿坐着。
小姑娘 看到你,使我感到,你就像清晨的一颗孤星。告诉我,你怎么啦?
阿马尔 不知道是怎么了,医生禁止我外出。
小姑娘 那好,你不要出来,应该听医生的话,不要淘气,好吧,不然,人家都会说你是一个淘气的孩子。看到外边,你的心一定很羡慕,是不是?我来把你的窗子给关上,好不好?
阿马尔 别,别,别关上,在这里对我来说,其他一切都是关闭着的,只有这窗户是开着的。告诉我吧,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小姑娘 我是苏塔。
阿马尔 苏塔?
苏塔 你不知道,我是这儿的园丁的女儿?
阿马尔 你干什么呢?
苏塔 我采摘一篮一篮鲜花,编织一个一个花环,现在我正去摘花。
阿马尔 你去摘花吗?所以你脚上的脚镯显得这么高兴,你越走得快,你的脚镯就越丁当丁当作响。如果我能够跟着你一起去,我就会爬到那高不见顶的树枝上为你摘花。
苏塔 为什么不能呢?有关花的情况你比我知道得更多,是吧?
阿马尔 我知道,我知道得很多,我知道金芭和她七兄弟的故事[1]。我感到,如果大家都抛弃了我,那我就走到浓密的森林里去,那里谁也找不到通行的道路。在那细细的树枝上,念珠似的小鸟摇来摇去打着秋千。我在那儿变成金香木花开放,你就作为我的芭鲁尔[2]姐姐好吗?
苏塔 你的头脑真想得出奇,我不当芭鲁尔姐姐,我是苏塔,我是夏西园丁的女儿苏塔啊。我每天不得不编织许多花环。如果像你一样一直在这儿坐着,那多有趣!
阿马尔 那你一天还干什么呢?
苏塔 我不是有个男洋娃娃吗,还有小商人的女儿,我要给他们成亲。我还有一只猫咪米妮,跟她……不说了,我要走了,很晚了,我会采不到花的。
阿马尔 和我一起再谈一会儿吧,我感到真好!
苏塔 那好,那你别再淘气了,好吧,就像一个王爷在这儿坐着。我采了花回来的时候再和你说话。
阿马尔 那你会给我一朵花吧?
苏塔 我不能这么把花给你,得付钱的。
阿马尔 当我长大的时候,我就把钱给你。当我到泉水的那边去找工作的时候,我就把钱给你。
苏塔 那好!
阿马尔 那采花以后你会来吧?
苏塔 我来。
阿马尔 你会来?
苏塔 我会来!
阿马尔 你可别把我忘了,我名叫阿马尔,你记住了吧?
苏塔 我不会忘记,你等着吧,我记得的。
[下。
[几个孩子上。
阿马尔 小兄弟们,你们一伙都到哪儿去呀?到我这儿来一下吧!
孩子们 我们正去玩儿呢!
阿马尔 小兄弟们,你们玩什么呢?
孩子们 我们玩耕地呢!
一个孩子 (出示竹竿)你看,这是我们的犁。
另一孩子 (出示另一孩子)你看,我们两人当牛。
阿马尔 玩一整天吗?
孩子们 对了,我们玩一整天!
阿马尔 在傍晚的时候沿着河岸回家吗?
孩子们 对啦,傍晚的时候回家。
阿马尔 经过我们的家,好吗?
孩子们 你也去和我们一起玩吧?
阿马尔 医生禁止我外出。
孩子们 医生?你听医生的话吗?(彼此议论)走吧,时间已经晚了。
阿马尔 别走,小兄弟们,你们就在这儿,在我窗前的大路上玩吧,我也可以看着你们玩。
孩子们 这儿怎么玩呢?
阿马尔 你们看,我有多少玩具啊!你们都拿去玩儿吧,我一个人在家里没有心思玩儿。我的这些玩具白白地扔在那里,对我一点儿也没有用。
孩子们 太好了,太好了!多好的玩具哟!你看,这船,这个老太婆!小兄弟们,你看,这个士兵多好,这些玩具你都给我们吗?你不会难过吗?
阿马尔 不会,我一点儿也不会难过。我都给你们。
孩子们 我们不再还给你吗?
阿马尔 不还给我,没有还的必要。
孩子们 没有人生气吗?
阿马尔 没有人生气。不过,每天早上你们来到这窗子前面玩一会儿这些玩具。当这些玩具破旧的时候,我再给你们要来新的。
孩子们 那好,兄弟,我们每天都到这里来玩儿。(彼此议论)听,兄弟,让这些士兵站在这儿,我们玩打仗吧!不过,枪在哪里呢?对了,不是有根竹竿吗?我们把它折断后就可以做成枪!(对阿马尔)啊,你怎么睡着了?
阿马尔 对了,我太犯困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时地打瞌睡,我坐得太久了,我不能再坐下去了,我的背都感到疼了。
孩子们 现在还是早晨呀!你为什么现在就犯困呢?你听,才响白天的第一遍锣呢!
阿马尔 是,才响白天的第一遍锣,当,当,当,它催我睡觉呢!
孩子们 那我们走了,明天早晨再来。
阿马尔 在走以前,回答我的一个问题吧,小兄弟们,你们生活在外边,你们认识国王的那个邮局的邮差吗?
孩子们 为什么不认识呢?我们跟他们很熟啊!
阿马尔 他们是谁?他们的名字叫什么?
孩子们 一个叫巴德尔,一个叫夏尔德,还有一些。
阿马尔 那好,如果有写给我的信,他们会认出我,给我送来吧?
孩子们 为什么不给你送来呢?信上不是写有你的名字吗?看了名字后,他们一定会送来给你。
阿马尔 明天早晨你们不是要来吗,那时你们也带一个邮差来,让他认识我。
孩子们 好,我们带一个邮差来。
(刘安武 译)
赏 析
《邮局》共分三幕,给观众和读者留下深刻印象的,首先是主人公少年阿马尔。这里所节选的第二幕,充分表现了少年阿马尔的纯真、可爱的性格特点。阿马尔热爱大自然,在他眼中,人们终日生活其间、再平常不过的自然世界是美丽而生机勃勃的,即使没有去过卖酸奶人的村子,他也能想象出成群的奶牛在山上吃草,村子里的妇女都穿着红色的纱丽到河边打水,头顶上顶着满满的一罐一罐的水。卖酸奶人枯燥的叫卖声,也让阿马尔觉得充满乐趣,他的快乐,感染着卖酸奶的人,使其快乐地开始自己的生意。园丁女儿丁当作响的脚镯和窗外孩子们游戏时的笑声,让阿马尔随着他们的笑声而展露笑容。阿马尔只能待在屋里,他生活的世界是狭小、封闭的,园丁的女儿会很同情地问他:“看到外边,你的心一定很羡慕,是不是?”阿马尔的幻想天地和内心世界是无限而美好的,“那我就走到浓密的森林里去,那里谁也找不到通行的道路。在那细细的树枝上,念珠似的小鸟摇来摇去打着秋千。我在那儿变成金香木花开放……”阿马尔对外面多彩的世界充满想象,他幻想着长大后能成为国王的邮差,带着信(即希望)奔走到家家户户、东南西北。他对村长说想得到国王写的短信,村长认为他的想法是愚蠢的,口是心非地答应要让这个想法传到国王那里。在纯净、自然的阿马尔这个形象的塑造上,泰戈尔显露出自己天性中的天真气质,也展现出诗人非凡而浪漫的想象力和写作功力。
作为戏剧,《邮局》把舞台艺术表现和开放的剧本蕴含内容有机地结合起来,给观众带来无限的戏剧观赏享受。以坐在窗前静止不动的阿马尔为中心,窗外展现的人物、故事、场景却是流动变化的,这种静与动的对比,在舞台演出时形成了一种生动活泼感,同时也暗示了人物所处环境与丰富的内心世界之间的矛盾。有评论者认为《邮局》是泰戈尔最优秀的剧本,这部戏还在欧洲演出过。
这部戏剧所隐含的象征意义,也给读者和观众留下了深刻印象。泰戈尔在给朋友的信中,谈到《邮局》时说:“阿马尔代表着那个灵魂接受了宽阔道路的召唤的人——他从那些谨慎持重的人所认可的习惯势力的舒适的包围中,从由德高望重的人所建立起来的僵死的观念的围墙中寻找自由。”很明显,阿马尔象征着被束缚的人性。人性天生是自由的,是不能封闭的,阳光,草地,山间林中自由的风等都是人所向往的。同时,作者用阿马尔的“少年”形象象征着人类心灵中最初的纯真和对世界最质朴的热爱。剧本中还有其他一些象征意象,如姑父象征着世俗中的智者,他们认为不安分守己是致命疾病的标记,而给阿马尔看病的、满口背着医典上的语录的医生,象征着既定秩序的维护者和执行者等。剧本中最后出现的御医和没有出场的国王(以及国王的信)象征着人性束缚的解脱者。象征是泰戈尔在戏剧创作中常用的手法,在其他戏剧中也多有表现。
(张 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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