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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缘》为什么从十八春改名为半生缘

2019-12-04 15:55:03

  (二)张爱玲两次婚姻影响下的《十八春》与《半生缘》

  张爱玲先后有过两次婚姻。如果说与有妇之夫胡兰成热恋是正值妙龄的张爱玲对爱情充满了希翼与幻想,那么到胡张离婚之时,张爱玲对爱情的梦幻已彻底破灭。而张的第二任丈夫,狂热的共产主义追求者、美国作家赖雅则重新擦亮了张爱玲爱的火花。

  1.胡兰成的背叛与《十八春》的写作

  《十八春》写在1948年,就是张爱玲与胡兰成离婚后的第二年,此时的张爱玲无异于听到世钧结婚消息后的顾曼桢,婚姻的失败、胡兰成的背叛令张爱玲对爱情充满了怀疑、不确定。另方面,胡兰成的汉奸身份也自始至终给胡张恋蒙上政治阴影。《十八春》的结局也可以看作是张爱玲对胡兰成汉奸背景的否定。解放后,叔惠回上海,世钧、翠芝和叔惠的家人到火车站接他。

  他现在对于穿衣服非常马虎,不像从前那样顾影自怜了。他想翠芝现在看见他,如果想到从前,一定有点爽然若失吧。他有点疑心,她过去最欣赏的或者正是他那种顾影自怜的地方。少女时代的恋梦往往是建筑在那种基础上的。(《十八春》272页)

  叔惠对翠芝感情的怀疑实际上是张爱玲对初恋的思考:少女的恋梦往往建筑在浮华的外表上——当年的胡兰成可是个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呢!正是这英俊外表和甜言蜜语的诱惑,张爱玲才不顾一切地和有妇之夫胡兰成相恋,最终以离婚收场。

  待到二人相对,翠芝企图向叔惠表白时,叔惠却恳切地阻止道:

  “翠芝,我知道你一向对我非常好,我这个人实在是不值得你这样喜欢的。其实你这不过是一种少女时代的幻想,而后来没有能实现,所以你一直心里老惦记着。”

  ……

  “你这样说可见你不懂得我。我一直是爱你的,除了你我从来也没有爱过别人。”

  “翠芝!——我们现在都已经到了这个年龄了,应该理智点。” (《十八春》302页)

  理智不是因为对朋友的忠诚也不是对婚姻负责而是因为“已经到了这个年龄”。荒唐的籍口,正是张爱玲对爱情的彻底否定。而世钧和曼桢重逢的喜悦,也只限于“至少她现在知道,他那时候是一心一意爱着她的,他也知道她对他是一心一意的,就也感到一种凄凉的满足”。(《十八春》301页)爱情就这样在时间和理智的冲洗下褪尽了颜色。

  2.赖雅的离世与《半生缘》的写作

  《半生缘》写于赖雅病逝的第二年(1968年)。与胡兰成的背叛相反,赖雅的离世并没有令张爱玲对爱情灰心丧气,毕竟自然的力量是无法抗拒的。生命的消逝反过来见证了爱情的坚贞。这一来,张爱玲笔下的爱情也就理所当然地还原了本来面目。

  首先,在处理世钧与曼桢重逢的场面上就有着明显的区别。和《十八春》对情感的冷静、理智不同,《半生缘》里世钧和曼桢的爱情并没有随时间的流逝而消失,他们和14年前一样,在饭店的房间里紧紧相拥。

  曼桢道:“世钧。”她的声音也在颤抖。世钧没作声,等着她说下去,自己根本哽住了没法开口。曼桢半晌方道:“世钧,我们回不去了。”他知道这是真话,听见了也还是一样震动。她的头已经在他肩膀上。他抱着她。(《半生缘》449页)

  原来曼桢并没有和豫瑾结婚,倒是世钧和翠芝结了婚,而且已经有了大贝二贝。当听到豫瑾的太太死在日本人手里、豫瑾没有再婚时,世钧“顿时惭愧起来,仿佛有豫瑾在那里,他就可以卸责似的。他其实是恨不得破坏一切,来补偿曼桢的遭遇。” (《半生缘》452页)可是,正如曼桢所言,他们已经“回不去了”。多年来,一句“回不去了”不断被论者赋以各种内涵,正是张爱玲洗尽铅华的文字蕴含的无限深意。

  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今天老是那么迷惘,他是跟时间在挣扎。从前最后一次见面,至少是突如其来的,没有诀别。今天从这里走出去,是永别了,清清楚楚,就跟死了的一样。(半生缘)452-453页)

  在结局的处理上,《半生缘》和《十八春》的区别更大。《十八春》里,翠芝一厢情愿的感情被叔惠拒绝后,主动追随世钧去东北,在去东北的路上,又和曼桢成了好朋友。实际上叔惠和翠芝交往甚微:翠芝说叔惠不爱喝中国酒,世钧“觉得很可笑,倒是她告诉他叔惠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她一共才见过叔惠几回?” (《十八春》275页)叔惠和翠芝的感情也仅限于朦胧的初恋情怀。对二人的情感,《半生缘》最后一章也作了重新处理。从叔惠回国开始,叔惠对翠芝的感情逐渐明朗。在此基础上,《半生缘》结束于叔惠和翠芝俏皮又充满暗示的调情:

  翠芝忽然微笑道:“我想你不久就会再结婚的。”叔惠笑道:“哦?”翠芝笑道:“你将来的太太一定年轻、漂亮——”叔惠听她语气未尽,便替她续下去道:“有钱。”两人都笑了。叔惠笑道:“你觉得这是个恶性循环,是不是?”因又解释道:“我是说,我给你害的,仿佛这辈子只好吃这碗饭了,除非真是老得没人要。”在一片笑声中,翠芝却感到一丝凄凉的胜利与满足。(《半生缘》455页)

  肯定了世钧和曼桢爱情的天长地久后,张爱玲又肯定了叔惠和翠芝的一见钟情。远涉重洋后,张爱玲终于遇到一个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男人——赖雅。

  社会生活是文学的唯一源泉。作家所处的大环境和本人的生活经历总会自觉不自觉地融入作品中。 “也许爱不是热情,也不是怀念,不过是岁月,年深月久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半生缘》450页)《半生缘》在《十八春》的基础上融进了张爱玲18年来对社会、对人生、对爱情的思考,如陈酒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结语

  综合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导致文本变化的主要原因有三个:一是《十八春》和《半生缘》出版发行的时间、范围不同;二是张爱玲政治思想的变化;三是张爱玲两次婚姻的影响下爱情观的变化。张爱玲前后爱情观的变化实际上也是普罗大众对爱情的不同看法:一是否认爱情,认为爱情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十八春》里叔惠否认自己和翠芝的初恋情愫,翠芝追随世钧到东北,以家庭和美的大团圆作结;世钧与曼桢的爱情随时间的流逝而消失。二是肯定一见钟情式的爱情并确认了爱情的永恒,这主要体现在《半生缘》的情爱世界里:世钧和曼桢的爱情因为相遇而重新爆发,两个不能相爱的人依然深爱着对方;叔惠和翠芝的感情也日渐明朗,从另一个侧面见证了一见钟情的爱。

  青年男女互生情愫的朦胧恋情,这美妙的情感是幻像还是爱情?该放弃还是要追求?相信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答案。张爱玲用她洗尽铅华的文字通过结构《十八春》和《半生缘》两个不同的故事,在表达自己对爱情不同感受的同时巧妙地再现了人们对待爱情的不同态度,这两种不同的态度实际上又是剥尽形形式式的爱情华衣后最根本的两种做法,我们必须从中作出选择。《十八春》和《半生缘》因为诠释着两种不同的爱情观而各具经典特质,散发着恒久的艺术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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