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山者,盖山岳之神秀者也。涉海则有方丈、蓬莱,登陆则有四明、天台,皆玄圣之所游化,灵仙之所窟宅。夫其峻极之状,嘉祥之美,穷山海之瑰富,尽人神之壮丽矣。所以不列于五岳,阙载于常典者,岂不以所立冥奥①,其路幽迥,或倒景于重溟②,或匿峰于千岭; 始经魑魅之塗,卒践无人之境;举世罕能登陟,王者莫由禋祀③,故事绝于常篇,名标于奇纪④。
然图像之兴,岂虚也哉! 非夫遗世玩道、绝粒茹芝者⑤,乌能轻举而宅之⑥? 非夫远寄冥搜、笃信鬼神者,何肯遥想而存之? 余所以驰神运思,昼咏宵兴,俯仰之间,若已再升者也。方解缨络⑦,久托兹岭。不任吟想之至,聊奋藻以散怀。
(《孙廷尉集》)
【赏析】孙绰的《游天台山赋》开了山水诗的门径,是很有价值的。但人们对它的序似乎更感兴趣。此序主要写作赋的缘由,字里行间透露出天台山的深藏、奇美,与原赋密切配合,抒发了作者寻仙访道的思想。
序文起首开门见山,以“山岳之神秀”冠诸天台山总评一句。接下去突然转笔,把天台附近的海中方丈、蓬莱和陆上四明请来陪衬,自然加深了天台山的神秘色彩。“其峻极之状,嘉祥之美,穷山海之瑰富,尽人神之壮丽矣”,这样一写暗寓微波: 如此壮丽峻美的山岳为何世人都不知道呢?于是下文便写天台山路途僻远,千山万岭,重重叠叠,鬼怪出没,人迹罕至,生动地把天台山遥远高险的状貌表现了出来。行文至此,又掀起一层波澜: 既然“举世罕能登陟,王者莫由禋祀”,那么作者是何由得知此山,如何畅游其妙呢? “然图像之兴,岂虚也哉! ”腾挪转换极其轻灵圆活,了无痕迹。
文章虽为序文,也可单独成篇。文辞华丽,不腻不浮。间或用韵,如“逈”、“岭”、“境”,声调也很谐美,颇堪讽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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